班房之内的气氛本来还是相当沉重的。
说实话,苏州府衙门的动作还算是很快的,眼下里边的人基本上都是参与了今天去监税司前请愿的人群。
监税司里从都头高洪清开始,到下边二十来个随员全部毙命,这里的人也都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然而,胡德富一家这么简单的吵两句,倒是让大家都看了一场笑话,沉闷的氛围反而轻松了一些。
王福全上来劝了胡德富两句,胡德富依然闷不吭声。
胡迈这个时候才轻轻咳了一声,对胡起说道:“二郎,你说你是跟李天问去看热闹的,那李天问人呢?”
胡起听到胡迈发问,略有迟疑地“呃”了一声,才小声说道:“那个怂货,到了现场一看,说害怕,就立马跑了。”
胡德富本来都被王福全给劝得快消气了,这时听得胡起这么一说,顿时又暴怒了,回头就是一巴掌,往胡起脸上打过去,一边抽还一边骂:“人家都知道跑,你怎么就不知道!还要死活往里挤!你这个混账!”
胡起挨了第一下,见胡德富第二下仍然打了过来,一边躲,一边伸手挡,口中也在叫道:“我本来就是去看热闹的!没想着要干什么,谁知道好好站在那里,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就摔到了人群之中,好不容易站起来,就被后边的人给挤到了监税司里!”
挨打挨骂得很不服气,见胡德富没有停手的意思,便“噌”地一下,躲到了王小凤的身后。
王小凤也不挡胡德富,只是双手叉腰,凤目一瞪。
胡德富在自己夫人面前不敢再耍横,手终于是停了,嘴巴却停不下来:“这等热闹也是你可以去看的吗?”
王小凤气急,刚准备张嘴却被胡起给抢了先:“我哪里知道会这样!李天问跟我说的也是织工们前去请愿!”
王福全这时又上来拉住了胡德富:“胡员外莫急,令郎说得也没错,我等本来只是去请愿,请求高都头高抬贵手,不要加税太多的,并没有想把高都头怎么样!”
旁边的人挺王福全这么一说,也都纷纷附和。
胡迈听了大家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没想冲击监税司,那为什么……”
话不用说完,在屋内的人自然都懂。
王福全闻言长叹一口气,才说道:“大家其实都跟你家二郎差不多,就莫名其妙的被推进了监税司里边。还没等弄清楚什么情况呢,就听前边的人在喊‘死人了死人了,姓高的打死人了!’”
“然后织工们就愤怒了,都在拼命的往前挤。我们就一直随着人流在动,都来不及看里边的情况。最后前边又有人喊了一句‘别打了,都被打死了!’然后就开始跑。”
“谁知道我们刚从监税司跑出来没多久,苏州府的人就来了,把我们给包圆了,带到了这里……”
王福全尽量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胡迈却有些惊讶,他记得昏迷刚醒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他弟弟是到了家里才被吕不同抓走的。
怎么这些织工又是在刚跑出来的时候就被抓了?
胡起看到了兄长的疑惑,立刻解释道:“当时去监税司门前请愿的少说也有三五千人,后边的人都没来得及进去,就跑了。我当时去看热闹,本来就在队伍靠后头,看到前边的人都在往外挤,生怕又如之前一样摔倒在地被踩,所以也转身就跑了。”
胡迈这才一脸难以置信道:“所以说,你根本都不知道监税司里发生了什么?”
胡起嘟囔着嘴:“我哪知道啊!本身就去的晚,排在了后边,什么都见不着!”
胡德富重重哼了一声,终于没再说什么。
王小凤也不好一味的护着这个二儿子,闻言还是忍不住数落了一句:“哎呀我的儿哦,这等热闹你去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