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儿听闻黄娘子要与她斗艺后一脸慌张,似乎是什么恐怖的事一样,但她没有开口说认怂的话,而是看向了杜若。
意思很明显,斗艺与否要杜若说了才算,但薛婉儿眼神里各种暗示杜若千万别答应和黄娘子斗艺。
杜若心忖,薛婉儿可是眉州行首,这么怕和黄娘子斗艺,想来是自知必输的,他只教了薛婉儿一首歌,也不想冒险,便对黄娘子揶揄道:“这位黄娘子,我见大家对你的态度,你应该是婉儿姑娘的长辈,和后辈斗艺未免是以大欺小吧?”
杜若拿伦理压黄娘子,是想让她少管闲事,李媚儿可以放过,但黄午程之才不能饶,必须爬!
“哈哈!”
谁知杜若说完,宾客中有人嗤笑起来,黄娘子也对杜若微微颔首,笑道:“杜公子想必是不懂青楼规矩,在青楼斗艺,只有年轻的欺负年老色衰的,没有以大欺小之说。”
闻言,杜若恍然,名妓们吃的是青春饭,所以在这个行当里,年轻的,除经验外的各方面条件都要远超年纪大的,所以长一辈的和小辈斗艺,占便宜的其实是小辈。
“话是这么说……”
杜若看了眼黄娘子,就算她十八岁成名,这会也该有三十岁了,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龄妇人”。
可偏偏她保养的极好,皮肤看着比家里的小娘郑氏都要光滑细腻,眼睛也依旧神采奕奕,而且杜若还知道,如果她一直保养嗓子练习气息的话,就算她五十岁,歌声也和年轻时候差不太多。
三十岁这会歌声非但不会不如她少女时期,还有可能是她巅峰期。
“杜若,你如果不敢答应就直说,前一场斗艺就算作废!”
黄午跳了出来,有黄娘子助阵,他又恢复了信心,因为这么多年还没有那个名妓斗艺能赢过黄娘子呢,成都府那么多风华绝代的名妓都自愧不如,何况仅仅是眉州薛婉儿。
听黄午叫嚣,黄娘子轻轻移步,看似不经意,但却暗示了所有人,她和黄午并非一路,出手只是救爱徒而已。
“哼!”
杜若冷冷看了黄午一眼,他身边薛婉儿立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正要阻止杜若,却来不及了。
杜若道:“谁说不敢比,我代薛行首答应了!这是最后一场,黄娘子请了!”
举座哗然,众人都以为杜若是年轻气盛,中了黄午的激将法,如果咬死不答应,黄午和程之才说什么也得爬这一圈的。
而现在,倒让黄午程之才逃了一劫。
黄午程之才长吁一口气,也觉得自己逃过了这一劫。
“呵,沉不住气,难成大器!”
那边赵宗泽也在心中给杜若打下了这般评语,他心中有些得意,虽然文采不如杜若,但做人上总算找回了场子。
双方下场准备,照礼该是年纪大的黄娘子先演奏。
“杜若哥哥,你怎么这么冲动啊,我听说这个黄娘子乃是女中奇才,但凡听过她唱歌的人无一不叹服,婉儿姑娘怕是不易取胜。”
落座后,苏小妹无奈道。
“无妨。”薛婉儿却已经想开了,她苦笑道:“奴家会尽力,虽然毫无胜算,但输了于杜公子也没什么损失,这样奴家就心安了。”
“谁说毫无胜算?”
杜若挑眉看向薛婉儿,笑道:“婉儿姑娘只须选最欢快的曲目演奏,把乐谱给我,我为你亲自奏乐,保管你取胜!”
“什么?杜公子竟要亲自演奏乐器?”
薛婉儿长大了小嘴,苏小妹倒是没这么震惊,但也很惊喜。
“不行吗?”
杜若记得前世看唐宋古画,上面文人士大夫在宴会时,有士大夫亲自为观众演奏乐器的,并以此为荣,所以知道这不算失礼。
但他不清楚在青楼行不行。
“当然可以,奴家只是没想到……”
薛婉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杜若却对她伸出了手:“那快将你选的曲谱给我罢!”
“是……”
薛婉儿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和侍女去闺阁选曲。
苏小妹凑近杜若,笑问道:“杜若哥哥,你打算演奏什么乐器?是笛子吗?”
杜若见她凑过来,皓首蛾眉,肤如凝脂,有心想勾她鼻子,但怕周围宾客看到他对着一个“男人”打情骂俏再传出什么绯闻,便作罢。
对苏小妹神秘一笑,道:“你当我只会吹笛子么,等着瞧好吧。”
杜若即将要做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时代音乐里缺的东西给补足!
——这也是他的杀手锏。
否则,任凭黄午如何激他,他也不会上当。
苏小妹眼睛转了转,便也不再多问,而是暗暗期待起来。
很快,薛婉儿便拿来了一首《凤求凰》曲谱,谱上自是用“宫商角徵羽”五音谱曲,杜若便提笔,重找一张纸把五音曲谱改成了七音,用阿拉伯数字标注。
薛婉儿和苏小妹自然看不懂杜若的新曲谱,但她们也没问,因为此时黄娘子已经抱着琵琶登台,马上开始表演。
“《少年游》,柳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