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黄埔港船厂,这是刘隐巡视的第二个目的地。
此时的广州造船业十分繁荣,规模庞大。整个广州有大大小小船厂不下二十家,除了原属静海军节度使的军用造船厂以外,大多都是由岭南海商出资修建的。造船技术也十分先进,刘隐的坐船就是由节度使下的船厂建造。长二十五丈,宽五丈,头尾尖而高,能载军士七十人,吃水深,航行稳,又名苍船,是广州造船业的集大成之作。
但广州的造船业同样存在突出问题,船厂分散,中小型船厂居多,产能不足,技术的更新换代更难谈起。刘隐此行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整合广州造船行业,组建一个大型的造船基地。
刘隐带着王胡子等人前往码头。至于潭琳儿,因为连日奔波有些疲惫,就在船上休息。
码头上依然十分热闹。刘隐统治广州以来,执法严明,官员也算兢兢业业,再加上海运司的专事专管,广州的商贸发展势头良好。刘隐这时又看到了那些疍民,想到他们进入伏波军之后的战斗力,决定先去疍民区看一看,正好能够解决船厂的部分工人问题。
靠近港口的一片棚户--不,严格说来应该叫船户区,破破烂烂的小船连结在一起,有的船上还搭着一小块帆布,应当是用来遮风挡雨。间或有光屁股孩童在船中穿行,见到刘隐一行人,好奇的瞅了一会,便哄的散去了。加入刘隐军中,并没有改善这些赤贫渔民们的生活,也许在他们看来,参军主要为了混口饭吃,即便死了,也不过是把埋骨之地从海上换到了沙场上罢了。
······
每一个群体中都有一个领头羊,这无关财富,但合乎人性。
疍民的首领叫王二,此人正是刘隐第一次到广州下馆子遇到的那位。那时候王二被人下了套,领到牢里挨了一顿臭打,丢了大半辈子积蓄和半条命,所幸命硬没死成。他很喜欢广州新的头头刘使君,因为刘使君把他们当人看。
刘隐等人来到一艘较大的船只前,这是这一块疍民的首领,王二的家。--这个消息是王胡子花了五枚铜钱换来的。
“你叫王二,是这里的头头?”刘隐问道。
“小人正是王二,不知这位贵人是?”
刘隐道:“我也是个头头,我叫刘隐。”
王二又惊又喜,连忙说道:“啊,啊,原来是刘使君大人。小人真是那个,特别荣幸!”接着又叫来他婆娘,捧来一碗粗茶,要招待刘隐。
刘隐接过茶喝了又看了看他们的破船,对王二道:“我素知疍民贫苦,想不到你们劳苦半生,连个真正的家都没有。”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王二的半生凄苦,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攥着嗓子挤出了几句话:“好叫使君知道,我们疍民生下来就是个贱命。官府欺压不说,岸上百姓也从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们拼着性命打到的渔获,拿到岸上换一些粮食都要被压价,这也就算了,海上得了病受了伤,我们只能硬扛着,因为没人愿意给我们治,都觉得我们得罪了海龙王,死了也活该!”
“我们也是人呐,我们也想当个人呐!”
刘隐沉默片刻说道:“老百姓的习惯本就很难改变,不过我刘隐不是那些蠢妇愚民,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会给你们编制户籍,择地让你们落户,并准许你们上岸定居,此后官府也不会再歧视你们。在我广州只要是我治下百姓,我自当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