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别地官府铸造就要看使君的手段了,使君威震岭南,怕是没多少人敢捋一捋虎须。此外,铁钱不易携带,除我岭南外无处使用,各地商旅进入岭南售卖货物所得,绝大多数人会再次购买岭南本地物产,而不会选择带走铁钱。。。”
听到这里,众人有的便反应过来,周杰道:“带走我岭南货物,便相当于在我岭南交易了两次,长此以往财富便能逐渐流入我岭南之地。”
“正是如此。但是不管铁钱还是铜币,如果数量过多,就会扰乱市场,钱就会越来越不值钱,百姓们就会不再使用,而回到以物易物。这一点就需要使君派出大量人手,去计算市场所需的钱币大致数量,再加以铸造。”
“不过属下认为,可先铸造部分铁钱,十枚铁钱兑换一枚铜币,借助统军府的命令将钱投入市场,眼下夏税即将缴纳,此时正是好时机。只要铁钱能在市场上站住脚,统军府此后不仅再无钱荒之虞,民间财富也将源源不断流入。”
刘隐脑中紧张思索,他毕竟来自后世,知道一旦政府掌握了这个财政密码,很难经受住疯狂铸钱的诱惑:缺钱了?好办,铁多的是,造就完了;铁也不够了?那不是还有铅嘛,实在不行,纸也成。
但这不行,老百姓不好骗,更不能骗。等到百姓们用一袋粮食换来半袋铁钱,然后你再告诉他这钱不值钱了,只能换半袋子粮食,因为军府又多造了一半的钱,这时候他可就要扛起锄头找你评评理了。
这也是自铜钱出现之后,一直作为货币的重要原因。铜钱储量稀少,在很长时间内它的价值变化不大,政府很难通过增发货币来无限攫取社会财富,最多也就在重量上打打主意。
“这样,铸币之事暂由王定保主持,首先征集熟练工匠,把防伪做好,铸造出样品呈送给我;其次派出人手调查市场上的钱币使用情况,汇总之后也呈报给我,这事就有劳周判官了;军府颁出命令,即日起岭南各地禁止私铸钱币,军府将对私铸、盗铸、剪凿钱币行为严查,我们在铸造铁钱之前,先清理清理这帮人,这事刘岩来办。”
会议结束后众人行礼告退,周杰墨迹到最后,趁机向刘隐进言。
老人家瞅了瞅刘隐脖子,说:“使君啊,庄子云,人之可畏者在棉枕之间,在知戒者,盖身与造化同源。”说完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老人家是个正派的人,对于这种年轻人的事总觉难以启齿,但不说又憋得慌。
刘隐莫名其妙,庄子这人,刘隐在语文课似梦似醒之时有所耳闻,但这又是棉枕又是造化的,语文书上他也没学过啊。说不得回去问问琳儿,人家那可是知书达理。
······
统军府打击私铸钱币轰轰烈烈展开,广州有力人士预感有大事发生,纷纷发挥力量,探听消息。
军府即将铸造新钱的消息逐渐流出,引起热议,但在市场上并未产生动荡,一来刘隐掌控岭南以来做事向来公道,在民间还是有些威望的;二来这消息泄露也是军府有意为之,借以试探民间反应,流出去的都是一些正面消息。如新旧钱币共同流通,不会收缴旧钱,新钱价值小,只是用作市场补充等等。
至于那些私铸盗铸者,家产充公,妻儿入官,本人做苦役,算是倒了血霉。不过除了兔死狐悲的那一小撮人,暗地里骂骂刘隐,老百姓倒拍手叫好。
同时王定保的铸币工作也在紧张进行,样币即将铸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