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将女儿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把她当一个年轻轻浅,不知险恶的娇娇小女,事事总是想替她设想周全妥当。
可渐渐地江夫人发现,有时,她似乎也看不透自己的女儿,江玥有时的思虑之深,谋事之能,让她觉得,甚至远在她之上。
江月拉了拉她的衣袖,来回扯了扯,“娘亲发什么呆呀?得赶紧走了,不然真的要误了进宫的时辰了。”
江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在江玥的搀扶下走了出去,随着江将军跟江丽一起上了马车,车轮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行进。
一路上,江玥心里都隐隐有些不安,她特地出言提点了父亲跟江离,让他们在等下的宴席上尽量寡言少语,也不要随意评点雍王攻下楼楚城一事。
若是圣上点名问起,就恭敬地夸赞上几句,草草带过,今夜本也是为了犒赏雍王而特意设宴,她让父亲跟江离出言多思,莫要拂了雍王跟陛下的面子。
江将军跟江离说道,自然如此。
但其实,江玥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跟兄长过于坦荡,出言直白,害怕无意失言而招得雍王记恨,陛下疑心。毕竟,陛下跟雍王这两兄弟,各自手段跟心思都是一等一的狠厉暴戾。
华灯初上,月影朦胧。
江玥掀开帘子,远远地望向前头熟悉又陌生的宫廷外墙,巍峨的宫廷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一只庞大又孤寂的巨兽,随时准备着吞噬掉黑暗中颤栗的人。
马车逝入宫廷的大门,内监们在前头,提着宫灯引路,领着他们往设宴的毓秀殿去。
到了毓秀殿的附近,他们便下了马车,跟着内监进了殿坐在了安排好的席位之上。
江玥入席,她看了看江家安排的席位,不免有些吃惊,这位置安排得未免过前了。
他们居然坐在了百官群臣最前的席位,跟丞相大人和谢军侯他们居于同一列。
丞相为百官之首,理当坐于前。
谢军侯一家忠勇,累世功勋,封军侯之爵位,坐于前也说得过去。
可他们江将军府居然也坐在了跟丞相,谢军侯同等的席位上,就让江玥有些内心发寒了。
比江将军府更应该坐于前头的人还有好些人,为何却单挑了将军府呢?
令人忐忑。
她摸不透,陛下如此安排有何用意。
是试探?
是看重?
还是她设想过的最糟糕的形势,难道,陛下已经起了要覆灭江家的心思?
她心中一团乱麻。
就在江玥眉头紧锁,思虑局势的时候,身后有个人冷不丁地拍了她一下,毫无防备地唬了她一大跳。
她微微蹙眉,转头望向后头,是桃花眼弯弯的谢永安,脸上有几分使坏得逞的笑意。
见是谢永安,江玥便冷脸回头,没有再搭理他,谢永安自觉无趣,便耸耸肩,坐到了江玥隔壁的席位上。
江夫人侧着身子,神色敬畏地看了一眼两鬓斑白但依然背脊僵直,稳坐如松的谢军侯谢忱。
同为将门世家,本就惺惺相惜,谢家一门忠勇事迹,更叫江夫人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