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玥微微探身细看海长心。
海长心已然换过衣服,头发犹是湿的,洇得颈下的香色弹花软枕上一片黯淡凌乱的水迹。
面色苍白无血,衬着紫红的米珠帐帘和锦被,反而有种奇异的青白。因整个人昏迷不醒,连那青白也是虚浮的,像覆在脸上的纱,飘忽不定。
一滴水从她额前刘海滑落,径直划过腮边垂在耳环末梢的珍珠上,只微微晃动着不掉下来,一颤又一颤,越发显得海长心如一片枯叶僵在满床素锦之间。
皇后收回目光不再看海长心,道:“怎么服侍海妃娘娘的?”语气如平常一般淡淡,并不见疾言厉色,然而小桃立马跪下。
江玥幽幽开口道:“向皇后娘娘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海妃娘娘好好的怎会溺水?”
小桃则是假意地呜咽着擦了擦眼睛,可江玥看得分明,一滴眼泪都没有。
而一名小内监则是吓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皇后娘娘跟前哭诉道:“奴才也不清楚,海妃娘娘,她,她,赵妃娘娘,不,不,海妃娘娘……”
小内监话语断断续续,又带着哭腔,听不清楚。
江玥听这话答的不对,不由看一眼皇后娘娘,见皇后娘娘微点一点头示意她问下去,话语中已含了薄怒:“主子出了这样大的事,竟有贴身的宫女跟侍奉的内监不清楚的道理!”
江玥在这宫里的威名早已传遍了,公主殿的阿黛就是被江玥给直接送入黄泉的,今见她怒气,又有皇后娘娘在,小内监早吓软了,忙叩首道:“奴才真,奴才真不清楚。夜间奴才与小桃姑娘陪同主子去赵妃娘娘的丽秀宫叙话,回来的时候经过锦鲤池,因主子每过锦鲤池都要喂鱼,所以奴才去取鱼食了。谁知奴才才走到半路就听见有人嚷嚷说锦鲤池有人落了水。”
“那小桃呢?”
小桃忙答:“赵妃娘娘宫里的内监说有几支新得的好式样的珠钗要送给海妃娘娘,才刚忘给了,让奴婢去取。”
“如此说来,海妃娘娘落水的时候,你们两个都不在身旁?”江玥问罢,悄悄抬头看一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目光一沉,江玥明白皇后也知道了这个中意味,便又回过脸看小桃。
正要继续问下去,听得堂外有人通报赵妃娘娘到了。
也难怪,眉庄溺水的锦鲤池离她的丽秀宫不过咫尺之距,今夜海妃又是因为她相邀才去的,。
这宫里除了皇后之外,位分最高的妃子就只有海妃跟赵妃了,皇上最近似乎有打算要让赵妃协理六宫,这是个肥差,她自然要赶来探视,才好在皇上那儿卖得一个好。
赵妃娘娘见皇后在,巧笑嫣然,姿态生媚地行礼见过。
皇后皱了皱眉,然而语气却是客气,“外头夜深,赵妃怎么还来了?”
赵妃面有愁色,道:“臣妾听说海妃妹妹溺水,急的不知怎么才好,忙赶过来了,海妃可好些了么?”
皇后叹了口气,往榻上一指:“你去瞧瞧。”
赵妃走近一看,假模假样地抽泣道:“这可怎么好?如花似玉一个人竟受这样的罪。”
皇后咳了咳,“太医说醒了就无妨了。”
赵妃抽了绢子拭一拭鼻子,回头对小桃跟小内监说道:“糊涂东西!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闯出这样的大祸,叫皇后忧心,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