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曲阳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章邯的前锋遭受到了魏军坚决的阻击。
曲阳守军并没有等在坚城之中被动等待昭军兵临城下,反而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出动出击。但他们吸取了安邑之战的教训,并没有头铁地跟昭军继续野战,而是在三十里外于道中设寨而守。
这也可以理解,恐怕安邑之战后,再没有任何国家的任何将领敢于跟昭军正面野战的了。
昭军正面野战无敌这个概念,借由十万魏军的鲜血,再次明明白白地印在了列国人心里。
有得有失。
有得的一点在于日后昭军能够轻易选择用兵路线,但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日后昭军恐怕再也得不到一战而下的轻松机会了,此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攻城战,比如此刻章邯面对的这样。
在尝试攻寨两次未果之后,没有合适攻城器具的章邯放弃了迅速攻破营寨的想法,一方面将大寨严密围住,一方面派遣了少数斥候越山而过,尝试探明敌军虚实。
此前渡水之时没有进行太过激烈的阻挠,为何要在几日之后于道中设寨坚决反抗?
在这几日间发生了什么,引起了章邯的关注和猜测。
催促与等候后军将攻城器械运上来的期间内,章邯也没闲着,攻寨的第二日晚间便诈做中计,引魏军劫营之时反攻敌军大寨,一举攻取了此前屡攻不下的营盘。
然而章邯还没能得意多久,探报回来的消息让他头疼不已,连夜将情报又命人递送给了后方正在抓紧赶路的扶苏。
扶苏在接到消息后也咋舌不已,再三确认情报无误后,立刻召集众人前来马车上,议论起魏军意图来。
这架由苏梦泽专为扶苏出行而定制的车厢内部十分宽敞,足够五六人在其中伸展拳脚而不会觉得局促。
并且扶苏还偷偷使用了减震装置,使得辒辌车的颠簸大为减缓,舒适度提高了数个档次,远超始皇的座驾。
“三十里之间立寨二十余……”第一个发言的依旧是樗里偲,此时就连一向言辞犀利的他说起魏人的举动也有些磕磕绊绊,“魏军这是……这是要拖延?但他们在拖什么?”
“还不止如此……”冯异将前方最新送到的军报送给扶苏过目,“据斥候消息,魏军前方营地之后依然不断有工兵往来,似乎立寨之事还仍在继续。”
还要继续立寨?魏人这是在玩塔防吗!
扶苏对于魏军的“怂”头疼不已,不就被安邑之战打疼了么,就这么丧失了骨气也太可耻了些。
“魏军原本的作战方略应该是要引诱我军深入然后伺机围攻的,如今为何却要阻止,是有何变故吗?”
没人能够确切地回答董方的问题,情报不足实在是一件让人无比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虽然不知魏人的根本目的在何处,”甘罗也接口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魏军是想要将我军滞留在此地。”
王翦的教诲言犹在耳,既然知道敌军目的是什么,就要想办法让他们无法达成目的,扶苏稍稍推开车窗,向候在马车外的传令兵吩咐了几句。
传令兵躬身听仔细后抱拳告辞而去。
等到扶苏关上车窗转回头来,樗里偲代表军机处几人问道:“公子方才下了何令?”
扶苏并未向心腹们隐瞒,“没什么,只是传令让军士注意问询附近的樵夫乡民,看看有没有能够供军队通行的小路绕过去。”
“此等事,由韩人去做或许好一些。”
“嗯,我就是这么吩咐的。”
“公子思虑周详。”众人纷纷躬身赞扬。
听得多了,扶苏现在已经不会为这等“马屁”动容了,“此外,白起军的动向必须给我打探清楚了。冯异!”
冯异起身,“公子吩咐。”
“告诉斥候军,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都必须将白起的动向探明。我只给五日时间,五日之内若还探不明,就都给我退休了回安邑填沟去。如此一问三不知的斥候,要来何用?”
扶苏脸上并无太多的不满之色,但是语气中的怒意让车厢温度将了好几个点。
冯异冷汗淋漓,知道公子对情报工作的不满已经接近了顶峰,“唯。请公子放心。”
随着这道满含警告的军令下发,不止斥候军,整支大军的气氛都为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