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夫人没再搭理他,回话的是之前出言劝道过的老太医,“一个多时辰。”
“怎么还是一个多时辰?”扶苏皱眉不信,方才分明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时辰,张了张嘴却未继续出声,只又低着脑袋踱起步来。
这一次,跟在他身后一起愁眉苦脸踱着步的还有魏无月。
隔了老远仍能间或耳闻的可怕痛呼令魏无月小脸煞白,只觉世上没有比这更可怕的酷刑了。
得,这下眼前多了两个嗡嗡乱飞的苍蝇。
华阳夫人揉了揉微痛的前额,指着门外命令,“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两个时辰内不得回来。”
“母亲……”
“出去。”
撒娇无用,扶苏两人终究还是被赶出了门。
随着殿门在身后闭上,扶苏与魏无月大眼瞪小眼片刻,却是想不出可以去哪儿,此时也没心情去到哪里去了。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就只能哀叹一声,坐到了殿前的台阶上。
“扶苏哥哥,生孩子是不是很疼啊,我听灵儿姐姐叫得好凄惨。”魏无月显然对赵灵儿的痛呼心有戚戚然。
“应该是的吧,据说这是世上最疼的事了。”扶苏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回道。
“比砍头还要疼吗?”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但扶苏仍是认真地想了想,“如果行刑人经验丰富,斧子磨得快一些,一次性就砍掉脑袋的话,应该只会疼片刻时间。可如果一次没砍断,那就惨了……”
古代砍头用的并非是影视作品中常见的砍刀,而是沉重的斧头,因为斧头重量大,更容易砍断坚硬的脊椎。
魏无月想象了一下掉到半空中吱呀乱叫的脑袋,浑身颤抖,“咦恶……那似乎还是生孩子好一点?”
“也许吧,我两件事都没经历过,只能猜猜看了。”
“真羡慕你们不用生孩子啊。”魏无月摇摇脑袋,将下巴靠在了蜷起的膝盖上。
扶苏耸耸肩,给出了一个紧绷的笑容,无论如何,这一场略显诡异的谈话令他的紧张感消去了少许。
嬴漺与嬴骐两兄弟来时,看到的就是扶苏跟魏无月两人坐在台阶上瞎扯的景象。
然后同样没溜的两个人也加入了进来。
“这么说的话,腰斩应该更疼。”嬴骐说有所思,“据说被腰斩之人还能活很久,甚至还能够在地上爬一段距离。”
关于被腰斩之人还能存活一段时间这一点,扶苏是相信的。
维持生命的重要器官都在上半身,因此受刑人在失血过多以前还能维持生命并不是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哭庙案而死,以“好”、“疼”二字为遗言的才子金圣叹,据传就在被腰斩之后蘸着自己的血一连写下十三个“惨”字。
“那以此观之,生孩子岂不是与腰斩一般疼?”
嬴漺接了这么一句,让场间气氛冷如冰窖。
扶苏没好气地瞪了嬴漺和坏笑着的嬴骐一眼,把两人赶走了。
沉默了片刻,魏无月又冒出了一句令扶苏哭笑不得的话。
“无月快十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