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离月这样说,一种陌生的温暖袭上心头,徐丞谨竟感觉鼻头微酸,他忙垂眸掩去情绪的闪动。
宋离月也没太注意这些,她的手落在轮椅的扶手上,低着头,小声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慢慢说了出来,“你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应该,也不可以把自己的未来烂在这后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而不是被什么陈年恶疾困在这里。”
徐丞谨的手猛地收紧,他的面上仍旧保持着冷静自持,丝毫看不到情绪的变化。
这样的话,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
“好啦,徐丞谨,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帮我。至于药方呢,我是一定要去取的。”宋离月很是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我真的要去睡一会。”
蓦地,对上徐丞谨那双好看的眼眸,她又是嘻嘻一笑,“徐丞谨,我看你最近都快穿成蹴鞠了,是不是畏寒越来越厉害了。要是你不嫌弃我这里简陋,你就别回你的容陵轩了,就和我一起挤在这凌香水榭。你知道的,我不畏寒……”
猝不及防这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狐裘的毛遮在下颚处,掩去面上猛然蹿起的微红,徐丞谨咳嗽一声,“宋离月,你真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又是不知羞,是不是?”
宋离月没心没肺地笑着看他。
徐丞谨没有说下去。
他知道宋离月只是和他这样说说而已,要不然,那个李木鱼抓住她胳膊的时候,她也不会大惊失色,被黄彩碟刺到胳膊。
她,是把他当作夫君,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何为夫君……
宋离月用左手撑着地站起身来,不了双腿被自己压得有些发麻,刚抬步,一个趔趄倒在徐丞谨的身旁。
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抓住轮椅的扶手,止住下跌的趋势。
可扶手在她的右边,她的右臂又受伤了,一时护疼,没有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看到徐丞谨转过的脸和伸过来的手,宋离月以为他要拉住自己,却不想对方在惊讶之后,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在地上。
即使有厚厚的毛毯铺着,可宋离月还是很不客气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徐丞谨!”宋离月疼得都快哭了。
徐丞谨也是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都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去了,可还是没有去接住她。
“你就是故意的!”疼得宋离月都红了眼睛,她恨恨地说道,“我到王府的第一天,我们一起吃晚膳,你无意间碰到我的手,你都要把手指压在袖子上揩了揩。刚刚也是,你碰到我的鼻子,又是把手缩到袖子下面。你讨厌碰到我,是不是?”
徐丞谨神情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宋离月站起身来,走到床榻旁,气呼呼地刚要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徐丞谨那清冷的声音。
“我很不喜欢和旁人有任何的接触,尤其是女子。”
宋离月还是没有回头。
“我小的时候有次跟着父皇出宫,被一个失了孩子的疯女人带走,两三天后才被父皇找到。自那以后,我……”徐丞谨清冷的声音缓慢地诉说自己藏在内心里的恐惧,“我从未和被人说起过,母妃逝去后,我再也不曾说起过。离月,你不要介意,是我的问题,不是你……”
……
到了夜间,宋离月仍旧是辗转反侧,始终都睡不着。
徐丞谨虽然只说了那么一两句话,但可以想见以一个小小的孩子在一个疯子手里的那两三天,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明天找赵修问清楚……
宋离月迷迷糊糊这样想着,人就睡着了。
***
昨天睡得晚,宋离月这一觉睡到了太阳出来,才迷迷瞪瞪起来。
不是她懒,着实是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一个小小的徐丞谨窝在角落哭泣的画面……
人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熬的香糯的米粥,青鸟在一旁侍候着。
见她吃得不多,青鸟说道,“小姐,你看起得太晚了,你都饿过头了。以后,还是奴婢到了时辰叫你起来吧。”
“哦……”宋离月随口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吃着。
青鸟在一旁瞧着宋离月坐没坐相,小声说道,“咱们这王府里没有女主人,也没有长辈,王爷又不拘着你,小姐你才可以这样的。玉虎姐姐可是说了,以后小姐你做了王妃以后,就不能这么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