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二十六年,夜姝十五岁。
京城的繁华成堆,她从说书人的口中听过,也从父母的偶然谈话中了解,等真正站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夜姝才觉得以前对京城的印象总算是鲜活了起来。
她提出想来京城看看的时候,爹娘没有反对,并且给了一枚有些微微生锈的钥匙。
“城南有个小巷子,种了两棵海棠树的那个小院子,你可以住在那里。”
顺带,娘还让她去清谷山祭拜一个人,据说是个嫔妃,薛氏。
夜姝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嫔妃确没有入皇陵,也没去入祖坟,而是葬在了清谷山。
“你是要喊一声薛姨的。”娘亲温柔地对她交代。
夜姝站在孤零零的坟墓前,看着墓碑上略微有些斑驳的字迹,薛氏兰书之墓。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姊妹唐宓立。
夜姝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明白为什么她娘要交代她喊一声薛姨了。
“薛姨,我来看你。”夜姝伸手,慢吞吞地去拔掉坟墓周围的荒草。
身后忽然有清润的声音响起:“姑娘是谁?为何在这里?“
夜姝身子一僵,转过头去看到了个少年郎,白衣,玉冠,生的…颇为好看。
夜姝指了指墓碑上的小字:“她的女儿。“
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意,任谁在坟墓旁被吓了一跳都不会有好脸色的:“你又是谁?”
面前的人施礼道:“原来是薛娘娘朋友的女儿,在下甄慎思,方才考虑不周,吓到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
夜姝听了半天,追问道:“你还没说你是谁?跟薛姨有什么关系?”
甄慎思的面上有些难堪,夜姝皱了皱眉:“与薛姨沾亲?”
“不沾亲。”
“那与薛姨带故?”夜姝又问。
甄慎思同样摇摇头。
夜姝瞪眼:“不沾亲不带故你来这里做什么?”
合着她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盘问了?
甄慎思连连解释道:“姑娘别误会,小生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就爱钻研学问。薛娘娘曾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莫说是在女人堆里,就是在男人堆里,也少有人能及。
近日里偶然读到薛娘娘留下来的诗句,觉得自愧不如又心生倾佩,所以想来拜谒一番,绝无恶意。”
原来是个做学问的,这听着倒可信,夜姝倒是也听自家母亲说起过这位薛姨何等文采。
不过,眼前这个人真就因为一句诗跑过来拜谒,倒有些书呆子的感觉。
夜姝站在一边儿看着甄慎思跪下朝薛兰书的墓认认真真地叩头祭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赶他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甄慎思转过头来,问夜姝:“姑娘是从哪里来,听着口音不像京城人。”
夜姝认真道:“我爹娘都是京城人,我出生在京城,四海为家。”
甄慎思一愣,“那姑娘此番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可需要小生给姑娘引路?”
夜姝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后来回想起来,大概是觉得这人是个书呆子,被他带的自己也呆头呆脑的,怎么就答应了呢?
二人下得山去,除了听甄慎思对薛姨的经历一阵唏嘘外再无其他。
“慎思哥哥!”一声清亮的女声如出谷的黄鹂,叫住了正在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衫的人小跑着过来,看向甄慎思的眼神亮晶晶:“慎思哥哥,今日里我去找你,府中的人说你不在,你去哪儿了,弄得一身泥土回来?还…带了个姑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