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雪后,天气越来越冷。前日又是一场大雪,直下了一夜方停。
大地银装素裹,到处白茫茫一色,原本就积雪已深,旧雪未化,今日却又下了起来。
“卢君”,高镐推门进来,在门口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又将门重新严密的闭合上,不让寒气透进来。
卢布见了赶忙招呼他过来烤火,“高镐来了啊,来,赶紧坐下烤烤火,外面太冷,别受了风寒。”
“好嘞,卢君。”
高镐客气地说道,径直走了过来围着火炉小心坐下。将双手摊开在火炉上反复揉搓,烤着火,不一会儿身上就暖和起来。
卢布也曾多次劝他不要再叫自己“卢君”,显得太过生疏。跟高阳一样叫自己“阿布”就好,可是高镐总是嘴上答应,却从不照做。
时间久了卢布也就由着他了,心里却是知道,当日一起离开齐国的几个少年郎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成年人的世界总有尊卑礼法,毕竟此时亲兄弟尚有嫡庶之别,嫡尊庶孽。如今卢布再加冠后,二人的地位差距不异于鸿沟,所以高镐还是觉得自己懂得分一点尊卑为好,便隐隐以臣下自居。毕竟高阳和卢布在齐国时关系就好,不是自己可比的,而高止还是小孩心性。
“卢君,戎内的粮食已是不多了,恐怕支撑不了几日,需要再去采买一些回来。”高镐暖了身子,对着卢布说出了此行要汇报之事,将剩余粮秣的数量告知了卢布。
果然人到了冬天食量就是会大一些,粮食消耗得也快。戎内如今仍有二十一人,因一直由卢布出钱粮养着,再加上如今卢布已是中士,所以众人也都默认了他是自己这伙人的家主。
“嗯,阿阳按照我的军训方法每日对他们进行操练,大冷的天气是要吃的饱些,别亏了他们的身体。”
卢布哪有什么练兵之法,只是将后世的军训传给了高阳,让他结合着如今的实际进行操练。效果什么的不好说,但是对他们的纪律性卢布尤其严格要求。
讲的就是绝对服从和令行禁止,违者杖责,甚至赶出戎去。
被赶走就意味着没饭吃,瞧瞧营地里难民们的惨状,步徙们自然训练得格外用功。只有两个浑人被赶了出去,任其自身自灭。
因为他们觉得按照惯例都是三季务农,一季演武,如今却要天天训练,连下雪天也不停歇,这主君未免太过严苛了。这却是他们的固有思维导致的,觉得人人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搞特殊呢。
卢布闻言也不愿对二人多费口舌,直接将他们乱棍打了出去。在这个乱世,卢布真正想要的绝对不是农兵,而是完全的脱产军人。
两者所呈现的战斗力差别,在中国的战国和日本的战国历史上都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这是卢布非常清楚的。
“卢君,此次采购我打算去趟郑国或者齐国,如今漕邑内的粮食实在太贵了。那些黑心的曹人手里控制着粮食大发横财,根本不管城外这些卫民们的死活。”
高镐愤愤道,他这几天联系了几个曹国商人,都无一例外将粮食价格定的很高,而且不愿接受讲价,一副爱买不买的嚣张模样。
“哦,有多贵?”这倒是卢布不曾知道的。他平日里一有空,除了协助高阳训练外,就是去拜访公子辟疆,甚至是丑丑,却是很少出营地。连距离并不远的漕邑城内都不曾去过,自然不知物价。
“比我们刚来此地时贵了三倍有余,如今一个足两的齐国刀币都买不了多少粮食了。”高镐将情况一一对卢布做了说明,偶尔中间还穿插几句自己的愤慨之言。
卢布听完起身进到里屋,翻出藏好的包裹来,将内里的钱财,无论是刀币还是布币都取了出来,交给高镐。
“这是所有的家当,你再带上些我加冠时收的贺礼,再去一趟漕邑吧,将其全部换成粮食吧。有多少买多少,粮为军心,可短缺不得。
如今这二十一人也训练的差不多了,我正打算以此为班底,再将此戎招满百人,加以训练。”
卢布说出他的扩充计划,以这二十一人位班底,担任伍长,训练百人的戎队。
“郑国或是齐国都不要去了,雪天道路难行,去一趟要花费不少时日,而且道上也更不安全了。”
卢布还是否决了高镐的建议,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卫邢两国国破后,民众四散,那些没有得到良好安置的难民正逐渐演变成流民,甚至盗匪。有时饿急了,连小城邑都敢劫掠,周边各国的交界地带,已有此类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