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卢士和弘毅大夫到了。”仆人急步入内汇报。最近时日,公子对卢士和弘毅大夫的态度亲近了不少,作为府中的下人自然以主人家的好恶行事,因而对卢布也有礼起来。
“丑丑,你说是见是不见啊?”公子辟疆本正在怡然自乐地于他府中新筑的小亭之内弹着古筝,闻言二人来访,却是问到一旁正独自一人下着棋的谋士门客。
“哦,是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卢俊义来了,某倒是想见上一见这般的忠臣。”丑丑微微笑道,带动脸上的肌肉和结痂,更加恐怖了。以他如今的样貌,自然是做不了士大夫了,能在公子门下做个门客已是开恩。
公子辟疆想起此人新近传出来为士人称道的话语,笑着道:“丑丑可是对其有所改观?”
“呵呵,改观自然是有的。这个卢俊义啊,虽然长的黑壮,但心思却全不似个粗人,倒是净会整这些用来邀名的新词。若不是见他时常殷勤前来向公子投效,我还真以为他是国君难得一见的忠臣呢。”丑丑说道,“而且公子也知我善于观相,此人的面相却是十分奇怪,死气沉沉又生机勃勃,我对此人倒是有些兴趣。”
“也罢,那就见上一见,这几日当真不得清闲啊。”公子辟疆无奈道。
“只怕公子以后还有得忙呢。”丑丑笑着接嘴道。
如今随着国君病情日重,连巫祝大费周章地祈祷了天地后也不见好转。于是下一任的卫国继任者也逐渐呼之欲出,在石祁子和宁速两位上大夫的默许下,公子辟疆开始频繁交好士大夫们,甚至已不需要再做过多的避讳。
虽然众人皆为年轻的新卫君感到惋惜,但他们更相信是天命所致。天命让卫国不能在他手中复兴,天命让卫君另有其人。
“如此,待我先去后堂更衣,再让他们进来吧。”士大夫们拜见岂能无礼,以常服见之,故而需先更衣,然后才能让客人拜见。
不一会儿,待公子更衣完毕,室内点上熏香,卢、弘二人方被带入正室。
“拜见公子。”二人执礼下拜道。
“卢士、弘毅大夫请坐。两位皆是我卫国未来顶梁之材,听说都各自于营中招了义士加以训练?”公子辟疆居首问道。
“谢公子赐席。”
二人依次安坐入席,又对门客丑丑颔首示意,不敢得罪了此人,毕竟他颇得公子重用。
公子辟疆所言,确是属实。年轻的弘毅大夫有感于父亲悲壮而死,又见卢布日日练兵。心中思付:卢士乃是齐人,并无至亲殁于此难,尤能以忠君之事自勉,日夜训练,我等卫人岂可落于人后。
父亲常说要与贤人为友,卢俊义此人先有‘席中藏肉’的朋友之义,又有‘忠君之事’的君臣之义,如此人物当可称‘贤’。”
于是大夫弘毅亦学卢布散尽家财,招募壮士,又从它处高价买马,组建了三乘战车。
战车每车载甲士3名,左方甲士持弓,主射,是一车之首,称“车左”,又称“甲首”;右方甲士执戈(或矛),主击刺,并有为战车排除障碍之责,称“车右”,又称“参乘”;居中的是驾驭战车的御者,只随身佩带卫体兵器短剑。
战车的战法,犹如上古坦克,农兵组成的步徙根本无法为敌。
弘毅大夫的这三乘战车光甲士就要九人,马匹则只有六匹,每乘只有两匹。比此时普遍的四匹马拉战车少了一倍,所以只能叫轻车或“驰车”,而四匹马的战车则叫重车,或“革车”。
二者在步徙的配置上也不同:“凡轻车一乘,甲士步卒二十五人。重车一乘,甲士步卒七十五人。”
“回禀公子,组建了三乘轻车,已是现下极限,尚不知何时可报国仇家恨。”大夫弘毅道。
九名甲士外加六匹战马,其花费也不小,每月固定开支约有卢布军费的一半左右,也是下了血本。
“好,大夫一片拳拳的报国之心,若有粮秣不足之处,我自当补益一二。”公子辟疆如此说着,又怕仅凭言语有些份量不足,又当即吩咐让从者分拨二十石粮食送给弘毅大夫。
“俊义亦当努力,你二人正好车步结合而用,相得益彰。”公子辟疆也勉励了卢布一下,却没有给任何物资支。言语间还隐隐有让卢布的步徙卒,为弘毅大夫的战车队作辅助的意思。
果然,这个时代,因为农兵战场上韧性极差,一触即溃的刻板映象,没人看得起卢布的这些步兵。
众人言谈间,仆人再报,又有其他士大夫前来拜访。朝堂局势愈发明显,士大夫们也皆闻风而动,没有人是笨人。
看着春风得意的公子辟疆,卢布、弘毅二人识趣地告辞出来。
走在雪后的泥泞道路上,二人又说着各自军伍之中的训练情况,却不知道有人却在暗中盯着他们。
“俊义兄。”弘毅大夫称呼道道。
“大夫客气,岂敢乱了尊卑。”卢布谦逊道。
“俊义兄,你我二人皆赤诚君子,当为良师益友,以友论处便是。”弘毅大夫诚恳地说道。
看着他言语间确实诚挚,卢布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卢某愿为弘毅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