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亡人”一言惊落卢布手中的茶杯,他却尤自悠哉地喝着茶,眼角余光打量对坐之人举止。
卢布收摄心神,俯身捡起茶杯缓缓说道:“这茶杯虽不值钱,陪伴这些日子也有感情,破了当真可惜,丑丑先生可能让它恢复如前?”
这话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好像真的是在为一只小小的黑陶茶杯怜惜起来。
“茶杯破了便是破了,卫国哪怕是在齐国,再好的工匠也是不能将其完好复原的,终究还是会有痕迹,莫说恢复如前了。”丑丑答道。
“是啊,以如今工匠们的水平自是不行,那一百年后,五百年后甚至三千年后呢?”卢布似不经意地说着。
丑丑不解其意。
“我想三千年后一定可以。”卢布微笑着对丑丑说道。
“你怎知…”
“我知。”卢布坚定回答的语气让丑丑讶异,莞尔若有所思。
“丑先生此来可是专为卢某观相而来,还是因为卢某君前献药之事?”
毕竟这事弘毅大夫虽也是好心把功劳都推给了自己,但在别人眼中就是自己君前邀宠敬献的。而且小柴胡这药也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被发现提前用来治疗风寒的,因果由自己担着倒也不错。
所以公子辟疆处会有怪罪,因而派了丑丑前来责问是可能的,这是卢布的猜测。
“不是公子派我来的,而是丑丑为自己解惑而来。”丑丑言道。
“解惑?”卢布问。
“卢士的相貌,丑丑初见之时便早已相过,虽讶异一时,然天下苍生何众,有一二异相之人也并非不能理解。”
原来丑丑早已观过卢布之相,后世穿越之事却是太过神异,却不是他能想得明白的。
“直到最近,因卢士献药之故,我发现公子辟疆的相貌之中诸侯之气正在日益衰减。若不能阻止此势,恐怕其非但不能化为蛟龙,还要为其所伤。”丑丑不急不缓自若说道。
“什么,公子辟疆的诸侯之气在锐减?难道现在的国君真的会活过来?”卢布闻言心神大乱,喃喃说道:“难道公子辟疆成不了卫文公了?”。
丑丑虽听不清其喃喃之语,但其神色有异不能自持却是看得分明。遂问道:“卢士也知天机运转之道?”
毕竟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少,丑丑自己善观人相,可知人富贵生死,其他能人有别样手段也可理解。
“丑先生,我方寸已乱,今日不便多谈,来日得便,卢某自当拜访为先生解惑。至于公子辟疆处,还望先生美言一二。”卢布现下不欲多谈,便让侍女送客,他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思量一番。
丑丑见自己亡人之言对方虽惊却不乱,反倒是辟疆诸侯之气的事让其方寸大乱,已有所得,便也起身离去。卢布亦嘱咐了侍女不可入内伺候,就这样静室之中,一人独坐静气凝神起来。
“虽然自己看似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小蝴蝶,但在这个时空却能引发一场飓风,这就是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也必然会对历史有所改变。
如今因一枝黄花之故,原本必死的卫戴公姬申有了生机,这直接导致卫文公的诸侯之路受阻。这关乎卫国一国社稷国运,也对周边数国甚至整个春秋时代的历史发展都带来了变化。
可是那一枝黄花即是一味风寒药更是具有抗炎杀菌作用的外伤药,自己知道了其疗效,即便只是为了自身在这个时代保命,他也不能见了当做没有发现啊。至于由弘毅大夫借自己之名献给国君,那纯是意外。
不过也是因为此地实在过于简陋,自己身为中士如今也不过才得数间茅草屋的小院,哪里又有隐秘性可言。
历史既然已经开始变化,那自己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卫戴公姬申若是真能不死,毕竟其得位名正言顺,已讨得周天子亲封。可趁着国君病重的那段时日,公子辟疆的势力已成,也未必没有强行上位的能力。
而且就近驻守统领三千齐兵军将的齐国公子无亏更是辟疆好友,当年公子辟疆于齐国求学时两人就关系莫逆。”
“何去何从?”卢布心中问自己,原本他知晓历史,那是心意坚定的一直想投效公子辟疆的。可如今国君或许不会英年早逝,而辟疆对自己则始终见疑,自己现今该怎么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