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思索,边揣测着:“你的意思是是说,你想让他去驻守北境?”
“不是驻守,而是一旦刘彧南下,我不缺良将。昨天的那封信也是要送到显恺那里去的,他许久没有上朝,连朝堂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这些百里加急的密函。”
提起显恺,文絮内疚不已,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被君上冷落。她抬头看着他:“显恺不进朝堂这么久了,不知君上什么时候准他回朝议事。”
“他的性子君父是最清楚的,宣华殿一事不会怪他的。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不让苏仙音日后再找他麻烦。明日就传他上朝了,你不用为他担忧。”
他眸色难测,却也并非半点都猜不出来。他在想,文絮会为程辉来找他,会想起显恺的近况如何,却独独不会想起他。他甚至有冲动,想要问问她,在她得知他被禁足公子府时,她心里可有一丝一毫的忧虑?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静静地看着她清冷的眸子。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朝后面瞧了瞧,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让她视线停留的地方。
垂头刚要问她为什么发呆,却感觉她的手无意碰了碰他握伞的左手:“你的衣服湿了。”又把伞向他身边送了送。
他先是愣了愣,看着她低垂眼帘下的红色泪痣,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瞳眸被这点明艳照亮,唇角不觉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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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白两国之战不过四月有余,四月之中白国损失惨重,姜长缨亲领的十万大军难敌公子恪的八万精兵,最终只带回了八千残兵。
自此史书上又多了一记以少胜多的妙笔,如果不是白国以割让东部的七座城池平息这场战争,公子恪的精兵就要攻入白国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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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显恪把白国使者送来的降书拿在手里时,因为是意料之中,所以不见喜悦。随意把它往棋盘上一掷,对高荀道:“姜长缨虽送来降书,但心里未必肯服。”
“那又如何?”高荀坐在一旁用第一轮的茶水洗着茶盏,听着高楼拐角处的栏杆上落着的两只黄莺清脆叫了两声,才道,“白国此战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不敢再起干戈,即使再战也是必败无疑。”
显恪负手立在栏杆前,看了看那两只黄莺,摇摇头。显然他并不满意这样的结局:“这是我出兵前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果然是最坏的。姜长缨心高气傲,怎会心服?只有把他打得一兵一卒都不剩才行。”
高荀虽同意他的意见,但也不得不提醒:“君上的意愿不可违逆。”又用灼灼的眼光看着他挺立的背影,虽是以盎然春色做景,却难掩他王者之气,“至于开疆拓土的重任只能由下一代君主去完成了。”
显恪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沉吟:“下一代君主……”茶香氤氲开来,他转过身,看着高荀悠闲地提壶斟茶,“云居寺可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