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翼看着,心跳的越发快了,连耳后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刷——
刺目的光芒爆开,光茧破裂,一只丈许高的巨大蝴蝶破茧而出,宽大的蝶翼展开,极黑处融入夜色,却又月光为那双蝶翼镀上了一道银色镶边,蝶翼凤尾处,一双幽蓝花纹,宛若一双能看穿无边黑暗的冷漠眼睛。
蝶翼扇动了几下,卷起一阵大风。
大风平息,露出已经恢复人型的蓝扇。
睁开眼睛,幽蓝光芒一闪而逝。
看到守在湖边的蓝翼,蓝扇似乎消瘦了几分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身姿轻盈地飘起,直落到蓝翼的怀里。
钱老爷子人老成精,早就已经走的不见人影。
湖边就只剩下这对小别胜新婚的蝴蝶儿。
完全等不及冲回自家小院儿,蓝翼大力搂住蓝扇腰背,按住怀里的小蝴蝶就是一顿发狠的缠绵。
蓝扇难得乖顺,也伸手回抱,搂住蓝翼后颈,热情的回应。
这个时候,什么都是可以被忘在脑后的小事。
终于克制,咬着最后一丝清明缠成一团冲回了自家小院儿,一个禁制下去,园子里的人至少有三天都没看到这两只蝴蝶出来。
好容易第四天早上蓝翼神清气爽地出来给蓝扇端早餐,路上碰到的邻居全部都笑得一脸暧昧又猥琐地各种挤眉弄眼。
蓝翼心情好的很,素来高冷的表情都回暖了,眉梢眼角全是笑意,身边恨不得开满小花。
看得大师傅都忍不住多瞅了他两眼,更别说一直乐于看他笑话的范周梁楠了。
可惜蓝翼根本没时间给这群闲得无聊的家伙浪费,他还赶着回去投喂自家小蝴蝶呢。
端了满满一托盘吃喝,蓝翼步履轻盈地回了主卧。
古制大床上依旧帘幕低垂,只有一只漂亮的脚懒洋洋地搭在床边。
形状精致漂亮的足踝垂在蓝色的床褥上,再往上便被重重帘幕遮掩在后面了,反而更引人遐思。
蓝翼看得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火热,脑中瞬间弹出了之前无数次把那只足踝握在手中啃咬抚摸的画面和触感,眼见那露出来的小块皮肤上还有层叠的印痕,蓝翼的瞳色都耐不住地深了一层。
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把那股子猛冲上头的火气给强压下去,蓝翼有些遗憾,可也知分寸,再纠缠下去蓝扇八成会翻脸。
忍一时,以后才有更多的甜头吃嘛。
掀开帘子,果然,蓝扇还抱着被揉成一团的被子睡得正酣呢。
线条优美的肩颈脊背,丰盈柔软的两半桃子,纤长紧实的大腿全部都露在外面,阳光透过帘幕,镀上一层柔光,皮肤上那些重叠绚烂的印痕都像花儿一样,看得蓝翼都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被蓝扇骑着睡的那床被子。
忍了又忍,叹口气,蓝翼上手,温柔地把被子扯出来,把蓝扇像蛹一样缠了起来。
蓝扇嘿嘿笑了两声,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手臂缠在蓝翼脖子上,任他把自己摆成坐姿。
修炼到他们这个地步,其实根本也不需要睡觉,蓝扇不过是被折腾的累过头,闭着眼睛犯懒养神而已,这会儿闻着香味儿,早就精神了。
蓝翼深知蓝扇能靠着就不坐着的秉性,干脆地弄了个小桌放在床上,把端来的早餐放在桌上,让蓝扇舒服地就这么在床上吃。
大师傅心情好的时候早餐一般都很丰盛。
今天尤其好。
肉粥,包子,熏肉,糖心蛋,还有豆浆和果汁。
蓝翼每样都拿了不少。
蓝扇一见,口水哗就下来了。
闭关的时候不知时间,这一看见吃的才觉得这是重回世间了啊。
蓝扇眉头苦吃。
蓝翼就坐在床边看他埋头苦吃,时不时还要递水拍背,防止饿死鬼一样猛吃的蓝扇把自己噎出个好歹来。
要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放在以前,不,即便是现在,如果是蓝扇之外的随便什么人是这幅吃相的话,蓝翼绝对会当成污染视觉的垃圾一样恨不得把人踢到天边。
结果这个人换成蓝扇,蓝翼满心满眼就只剩下稀罕了。
甚至蓝扇用那只只用毛巾草草擦过,此刻还沾的满是油的爪子抓着包子喂他吃的时候,他还觉得今天这包子怎么这么鲜。
真是完蛋了呢。
蓝翼连笑话自己的时候,唇角都是弯着的,心情好的比三月阳光还明媚,盯着蓝扇,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蓝扇也随他看,被看得久了,耳朵脖子都泛红,也不遮掩,搂过蓝翼照脸啃一口,回头继续吃。
反正都是要死一起死的关系了,小爷就不是那种矫情人。
蓝扇还挺得意。
修行起来一闭关,多少年月的都有,蓝扇这次不过是度过天劫后巩固修为的调息,所以不过闭了个极短的小关。
他还真是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晃眼的功夫,这世界就变了那么多。
连不工作的时候宅的和钱老有一拼的蓝翼都成了新晋天才操盘手了,蓝扇自认一向是很跟得上时代的,没想到如今还得蓝翼这个老古板掰开了给他讲,他才能勉强懂得最近这个兴致勃勃赚钱要养他的家伙到底干了啥才赚了那么多。
这还不算,听到装神棍的部分才是真正戳中了蓝扇的笑点。
蓝翼?
傲气的一比那啥的蓝翼?
装神棍?
噗——
蓝扇实在是很不住,乐得不顾吃撑的肚子满床打滚。
他还以为只有他这种节操碎的几乎没有和脸皮厚的可以挡风的家伙才会去装神棍呢,没想到蓝翼装起大师来更有范儿啊,客户对象还很高端呢,都直接走出国门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扇乐得那叫一个爽。
蓝翼也不生气,把这黑历史抖出来也是故意的。
好容易盼得蓝扇出关了,怎么也得先过段欢乐时光再说。
要说最大的收获,那肯定迷蝶木,蓝翼本心是真不想说,说了的后果用翅膀都能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肯定是妥妥的要被冷落了,可这种事情不说也不行。
等蓝扇笑得差不多,抱过来,拍拍背,给他缓缓气,借着讲故事的引子,一点点跟他说。
蓝扇开始还是津津有味地听蓝翼平铺直叙地给他讲那两个可怜又疯狂的女人的故事,时不时还查句点评什么的,贪念嗔痴,人心险恶,走差了路的人类根本不比魔道少邪恶半分。
可是听着听着,蓝扇就听出东西来了,脸色不觉严肃起来,眉头也皱起,听到蓝翼请人帮忙组团探险,震惊地发现了一棵还活着的迷蝶木并把那棵树成功地给带了回来时,顾不得身上只有一条被子缠着,蓝扇眼睛的颜色都变了,猛地就从床上往起窜。
被早有准备的蓝翼给一把抱住,费了好大得劲儿才让急的冒火的蓝扇暂时安分下来。
嘴里好声好气一叠声地劝:“我已经把那棵迷蝶木托付给老板了,那棵树如今全靠一具妖尸养着,为了滋养那尸体不腐,吸灵阵吸的大都是阴气和尸气,那棵树如今已经成了活阴木,若无老板的手段,我们是没有办法的。你先不要急,反正树已经带回来了,你若是想看,先收拾好了,我们去老板哪里问问,不管怎样,总不能光着吧,不然不等进院,就要被老板那凶兽给吞了。”
蓝扇刚听到那消息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多年夙愿几乎都已经绝望,如今哪怕只剩一棵树,那也是绝大的念想啊,哪怕有一点儿希望呢?
被蓝翼小心翼翼地安抚了半天,蓝扇总算冷静了下来。
灵犀佩里,蓝翼的关切忧虑半分不掩藏地传递了过来,熨帖在蓝扇心上,让蓝扇心头酸酸的,眼神一软,揽住了蓝翼的脖子,轻轻在他唇角一吻。
他的出生是无可奈何,满身杀戮是被逼无奈,最初的欢乐不过是一场幻梦,只有蓝翼,从被他捡到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才算是有了转机,开始属于他自己了。
被揽进温暖怀抱,蓝扇放松下来。
无数谢意窝在心里,被灵犀佩全部传递,灵透的佩饰暖融融地,恍然间便是二体一心的融合感,既如此,又何须言谢。
大喇喇地抹去眼角湿润,蓝扇捧住蓝翼脸颊,在嘴上亲了个响的,不待蓝翼回神,精神抖擞地从被卷中窜了出来,三两下把自己收拾的整齐利落,还伸手招呼在床边愣神儿的蓝翼:“快点,找找有啥能给老板送礼的好东西不,老板帮咱这么大忙,总空着手去太丢人了。”
蓝翼如今被蓝扇吃死,听着不分你我的几句话就美得不行,把到金老大那边儿上班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专心跟蓝扇捯饬起库存来。
金老大修为城府不知比这两只眼里只有对方满脑子都是糖浆的小蝴蝶高深了多少,自然心中有数。
左右饵已经放下,网也已经布好,前期工作都差不多了,至于蓝翼,也不过就是个方便的门面,到时候乖乖出场就行了。
只是无辜旷工,这扣钱口福利的问题,也得照章办事就是了。
想着又能省下点儿支出,金老大心情就不错,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捯饬归捯饬。
蓝扇蓝翼她们不像是出差组的,能到手的好东西其实没多少,能被老板看上眼的就更没几个。
无奈,蓝扇只好愧疚地看着蓝翼把他珍藏的一对蝶翼给拿了出来。
那对蝶翼是蓝翼族中陨落大能的遗蜕,无论是用来炼器炼丹还是护身都是上好材料,甚至本身就可称之为法宝,这些还在其次。
蓝扇与族人间那么纠结尚且对族人看重至此,更何况身为一族少主的蓝翼。
这对蝶翼对蓝翼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尽管蓝翼没什么纠结的意思,可蓝扇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儿。
抓着蓝翼要打包的手腕,蓝扇的脸纠结得活像个十八褶的狗不理,“留着这个吧,我们努努力,再找找别的,不然等找到好东西再送,这个留着吧。”
蓝翼自然也是不舍得,可看到蓝扇这张替他不舍得心头恨不能滴血的包子脸,那些不舍也都变成了哭笑不得。
伸手在蓝扇脸蛋子上揪了一把,蓝翼笑道:“别那么担心,我和你不同。我的族人尽管不在此界,也都还活得好好的,这蝶翼当初族人送我给老板庇护时就已经送了老板一对了,这一对也是留在我身边以防万一的。当初我修为不足,自然需要护身之物,如今我修为足够,这个用来给老板做谢礼也没什么好不舍的。只要我活得好好的,就是对得起族人的心意了,日后总有相见之时。到时候我们一起,你也就有了新的族人了。”
蓝扇听了,顿时心头一震。
新的族人。
蓝扇做梦也没想过这个。
他不过是个天地不容禁忌之物,能有今天已经是大造化,从未奢望过还能更好。
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
蓝翼心疼地把人搂进怀里,“傻孩子。”
似蓝扇这种禁忌之法炼成的妖其实已经是魔物了,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都是堕入魔道杀孽无休最后不容于天地被诛杀的,偏偏就有这一个傻孩子,不管族人造他出来是为了什么,不管吃了多少苦,心头都柔软清明。
多么可爱。
又怎么能不据为己有。
觉得全世界最幸福的小蝴蝶蓝扇被蓝翼抓住趁机好一顿揉揉抱抱,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挣扎出来,已经被揉的头毛乱炸,不得不重新去打理收拾。
蓝翼把那对蝶翼装了,又挖了几坛陈年灵酒出来,这才拉着近乡情怯的蓝扇大步往老板的小院儿走。
多亏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对两人打趣,蓝扇不吃亏的性子一上来,倒是把紧张忐忑的心思给去了不少。
磨磨蹭蹭地到了老板的小院,院门居然开着。
蓝翼这边一扣门,那边老板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自己进来吧,我这儿脱不开手。”
中间还穿插了两声猛兽不爽的低吼。
两只蝴蝶好奇地走进院子,没见人,又往里走。
老板正在回廊上和他养的那凶兽斗智斗勇。
两只蝴蝶瞄了一眼,齐齐咬牙,狠命地憋住了满腔笑意。
老板家那头又凶又漂亮的大兽不知道为啥少了真正一大圈毛,露出金灿灿的铁皮鳞甲,活像穿个了两截式泳衣似的,老板更狠,居然弄了一团大红色的毛线,看样子正在量尺寸,打算给那凶兽织个肚兜出来套着。
如此毁兽不倦,难怪一向服贴的凶兽炸毛。
不能笑。
两只蝴蝶竭尽全力地撑住一张严肃脸。
他们可挨不住那凶兽一爪,小命要紧,一定要严肃。
那凶兽要面子,见来了外人,顿时恼羞成怒,钢鞭似的尾巴啪地一下把青石地面抽出一道深沟,扭头唰地跑了个无影无踪。
老板也不追,随手把那团冒险一丢,转过身来还笑个不住,显然心情相当好。
两只蝴蝶对视一眼,识相地决定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老板也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径自往摇椅上一坐,晃悠着,惬意地笑道:“呦,我还以为还得几天才能看见你们俩呢,没想到开了窍,你这大蝴蝶还挺知道疼人的嘛。”
蓝扇的厚脸皮对老板防御无效,蓝翼也有些尴尬。
老板不过调侃两句,便让他们坐下了,开门见山,“礼都带来了,有事儿就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