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啪!”
几声耳光之后,秦欣的脸上已经红彤彤一片,红并不是正常的红,是细嫩的皮肤受到外力折磨,毛细血管破裂或者充血才导致的暗红,有些地方甚至红得发紫,简直惨不忍睹,看上去是人是鬼都分不出来。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秦欣受了这个耳光,非但一声疼都没喊,一滴眼泪都没掉,一步也没退缩,反而直直的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面对着这个比她还要高一头的男人,眼神里爆射出清冷的寒光,让对面的蓝起有了一种身处杀人不见血的商场的感觉。
那对面的女人……还是那个平日里对他温顺讨好的秦欣吗?
蓝起打了个寒战。
秦欣脸色十分平静,右手轻柔的抬起,一直到蓝起的肩膀上才缓缓停下。“蓝起,你确定要接着吵下去吗?”
“嗯?”
当一个人的骨气被最大限度的激发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蓝起看着秦欣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就像是寒冬腊月的风,风刃一刀一刀,几乎要把他割得体无完肤。更重要的是,他想起自己原本的顾虑,想起家族的利益,想起蓝风的去留。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最后终于忍不住服软,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外面野的时间长了,把家里面也当成斗兽场了吗?不懂得礼貌了吗?”
“我只是个在家里照顾家庭的女人,自然没用,你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了就会往跟你过了十几年日子的女人身上撒气,你自己还不是窝囊!”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你当初娶我,可不仅仅是因为那时的我漂亮,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背后秦家能给你的利益,因为咱们结婚能给你的企业带来的形象提升,我说的不对吗?”
“我是只会下崽的母猪,蓝起,那你呢?”
蓝起的脸色越来越阴郁,手中的公文包也越抓越紧。他的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的震惊,十几年一晃而过,那个曾经年轻貌美的女人已经熬成了黄脸婆,连带着他也忘了秦欣毕竟出身豪门大家,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
“喀拉”一声,门终于被旋了开,蓝起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你走,走了有本事就别回来!”
秦欣在他身后喊得响亮又放肆。
虽然闲居在家,但秦欣并没有忘记当初在豪门你争我斗的日子,相反,她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武士,越是长时间没有争斗,越是懂得韬光养晦,让自己的斗志和精神保持饱满。一旦出发危机,斗志和勇气都会受到最大限度的激发。在这方面,蓝起是冲动的恶魔,而她却是耐心的恶魔。
心里甚至还有些雀跃,秦欣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吃完剩下的晚饭,施施然上了楼。
耐力的恶魔……是么……
斯蒂芬看着秦欣轻盈地上了楼,脸上的表情神秘又莫测。到底有没有死穴,我来替你试验下。秦欣,刚才引发你们争吵的源头,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他迈着稳重的步子离开了一片狼藉的现场。
“Waitaminute!”(管家大人等等!)身后传来一个柔软的女声。
斯蒂芬转过头:“Yes?”(怎么了?)
“I—n—This—Up?”(我是想问,需要把这里打扫一下吗?)
斯蒂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这个女佣,笑了:“UPTOYOU,BABY。”(你自己决定吧。)
随后他迈开步子走了开,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女佣看着管家大人远去,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簸箕,一溜烟跑到了楼上,把那个盘子的来历讲给了秦欣听。
“夫人,那个盘子是前夫人买给他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所以老爷才会生气,您要是能给老爷道个歉,老爷就不会生气了,老也不生气,应该也就回来了……”
“滚!”
秦欣打断女佣的话,一个枕头就扔了出去:“给我滚!”
女佣原本是好意想劝解秦欣,但是她恰恰忘了,邢立芊对于秦欣来说,是龙的逆鳞,恶魔的死穴。
原来刚才大闹一场,居然还是因为那个已经死了几年的女人!?
心里的怒气一下子翻滚而出,身体从头到脚似乎都蕴含了无法忍耐的破坏因子,野兽咆哮着肆虐,秦欣气冲冲地从主卧冲了出来,开始就近解决心里的破坏欲。
“哗——”蓝起爱品茶,曾经专门跑到全国第一的茶道大师那里求来过一套养了数十年的茶具,但在秦欣的手下,已经全部成了碎片。
“砰!”作为企业家,家里总归是有几张附庸风雅的名画挂着,用来增加情调,但在秦欣的手里,很快成了垃圾桶里皱巴巴的废纸。
“啪……”壁橱里的精美餐具,全部碎成了连烧制的陶器工匠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哪个的碎片。
“蓝起!你个不敢承认错误的混蛋!你个辜负了两个女人的渣男!”他当初的确是辜负了邢立芊,但现在,他又辜负了她。
是他蓝起,辜负了她秦欣。
“让我跟你道歉,做梦!”
嘴里愤愤着骂,一路扫荡着把二楼名贵的东西砸了个差不多,又踢着拖鞋冲到楼下,开始在一楼继续发泄。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的破碎声传进不远处由温暖的橘色台灯点亮的小房间里,斯蒂芬眉毛完全舒展开来,嘴角也勾起一个极为满意的弧度。面前的书桌上,盛放着一张个人资料档案:卢倩倩,女,孤儿,十岁去到秦家做女佣,随后跟着秦欣进入蓝家,性格软弱,头脑愚钝,但善良感性,容易被感情控制。
满意地撑起下巴,看着台灯持续永恒的光,斯蒂芬再次掏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不一会,手机上收到一条回复,是中文:“收到,静观其变。”
斯蒂芬笑着删除了回复,视线重新回到窗外,一声接着一声的破碎声不绝于耳,听在他心里像是在演奏交响乐一样美妙动听。他想起以前在维也纳的演奏会场做过几年的第一提琴手,嘴角弧度又扩大几分,罢了罢了,都是以前,不提也罢。
只是……他矍铄的眼光明亮无比……秦欣,这真是你的逆鳞吗?触之者死?
我看不见得。
即便是世家豪门,瓷器易碎品也算不上多,秦欣把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实在累了。干脆躺在地板上,摆成大字型痛痛快快地躺着。毕竟曾经是千金小姐,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这种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
“喀拉”,门口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秦欣的脸色开始变得古怪。
依蓝起的脾气,现在不可能回来,所以说……
脸上开始出现惊惧的神色,扔到远处的拖鞋也顾不得穿,秦欣“蹬蹬蹬”跑到了二楼,像一只遇到危险的鸵鸟一样钻进了主卧。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其实不过是“酒壮怂人胆”,是自欺欺人的胡乱发泄。
“妈?”
蓝风走进房门,眉头跟着眼前不断变换的“风景”越皱越紧,唇角也跟着一降再降,脸色一沉再沉。刚才还在外面,女佣卢倩倩的短信忽然传了来,说是老爷和夫人吵架了。短信内容里没说是为什么吵架,但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到……
一路上了二楼,耐心被一地的碎片蹂躏的一丝不剩,抬手就开始敲主卧的门。
“咚咚咚!”
“你又为邢立芊和爸吵了是不是?”
“你说你是不是无理取闹,一个死了几年的人,你非得一闹再闹,非得搞得无处容身,咱们都露宿街头才愿意?”
“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