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妍从震惊中缓过神,迟疑着,终于还是点点头。
父亲和妙姝,比她所了解的要强大得多,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如此忧虑、算计周全了?
“哥哥那里……”
“姐姐!”妙姝正色道“我无意知晓你和哥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不愉快,父母也隐约看出你和哥哥不似以往亲厚,但你要明白,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他既是徐家的倚仗同时也倚仗着徐家,如同你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跟哥哥置气、闹别扭的行为,真心不妥……”
置气?闹别扭?她在姝儿眼中是这样的?
妙妍顿时气急,那个混蛋就那么喜欢撇清自己,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徐妙妍不懂事,像个小女儿似的置气、闹别扭?
他的里子可不是徐家人,不定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
只是,这一切说出来谁信?!
“记得刚才说我能感受到周围人的善恶吗?我感觉得到,哥哥和以前一样,虽然深沉内敛,但是对徐家绝无恶意。”妙姝说着,眼里带上了些许怀疑“自小我就感觉得到,你和哥哥虽是龙凤双生,但不像其他双生子那般要好,你对他怀有深深的防备和忌惮,到底为什么?”
妙姝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这也是她最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地方!姐姐为何如此戒备、猜忌兄长?
妙妍表情蓦地深沉起来“姝儿既能感知到善恶,姐姐对周围一切,自然也有着敏锐的天性。”
直觉,有时候比任何东西都更有说服力。
看姐姐表情如此认真,妙姝不禁疑惑了,为何哥哥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如水般温和,有时候走在一起,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都好像跟自己同出一源,冥冥中总是觉得,自己和他才该是龙凤双胎才对。
记得习武时先生说过,她任督二脉天生就是打通的,体内有一股纯臻的力量,是先天胎里形成的,先生翻遍古籍,才确定这是传承自上古时代的修真力量,这解释了她为什么自小就懂人言、明其意,更是她所学所会、无一不精的重要原因!
哥哥的气息与自己如此相像契合,会不会也是一个体内蕴含修真力量的人呢?
(作者画外音:妙姝妹子你真相了,当初你差点胎死腹中、早产而亡,是你哥哥将修为渡了过去才免你一死的~)
对徐怀瑾所持的不同态度,让两姐妹的谈话有些僵持,所幸丫鬟通报崔盈盈过来了,两人才悄悄松下一口气,拉着崔盈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着话题。
第二日,明历十一年十一月二十,闵州贵人科考试,正式开始。
考试共分三场,一场一天,本来徐杨氏极不赞同女儿病体未愈就来考试的,奈何妙妍这性子,执拗地厉害,软磨硬泡缠得徐杨氏没法儿,只得应下,同意女儿奔赴考场,不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身体最重要,妙妍也都一一应下。
第一场地点设在闵州女学,试卷形式无非就是女四书、四书五经外加《茶经》里的一些句子,进行解析作文,两个时辰,从秋阳如虎到天将昏暮,锣声敲响的时候,妙妍刚停笔不久,出来的时候脑子昏沉外加饥肠辘辘,脸色苍白地吓人。
“小姐~”吴嬷嬷带着雀儿和朱迎上来,接进徐府的马车中,妙妍隐隐约约听到帘外小姑娘的窃窃私语“这就是那徐妙妍吧,听说是今届才人科的第一名呢!”
“看来真如传闻所说,体弱多病呢,看着想要倒下的样子。”
“她不是下年才该考试的么?身子这么弱还这么拼命,啧啧……”
“听说退过亲呢……”
……
低低的讨论,声音并未顾忌,妙妍也听到耳中就丢掉,前世在女学的两年,她没有任何朋友,在最美的年纪过得最是清苦,那种孤寂滋味儿,品尝过一次就够了。这辈子,她不想在女院里跟任何人产生任何交集。
“妍儿妹妹~”帘外传来一声轻唤,妙妍探出头,是罗夕瑶。
“你还好吧?”罗夕瑶声音忧切,妙妍感激一笑,她跟罗夕瑶还没熟到要特意停下来说话的地步,罗夕瑶此番作为,似是有心维护。
“无事,劳姐姐挂怀,这两天病得不巧,已经好多了~等开春那果酒开了坛,定邀姐姐前来饮赏答谢,对了,还有雪儿姐姐哦~”说罢妙妍展颜一笑,罗夕瑶瞬间觉得,帘内佳人那一笑,真真是仿若春水映梨花,夕阳薄暮,柔弱中带着逼人的冷俏。
“好的,多谢妍儿妹妹~”罗夕瑶微笑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也由着丫鬟扶进了轿子。
幽兰苑里,徐杨氏并未前来探望,怕影响女儿的考试情绪,妙妍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怎么一场考试搞得跟要打仗似的。
“小姐回来了,累坏了吧?赶快吃些东西休息休息。”丫鬟们迎上来,簇拥着妙妍进入内室。
入夜,妙妍拿着一枚玉佩细细沉思,眉头微蹙,崔盈盈为何没下手?明明那天,一直穿着墨色小厮服负责跟踪崔盈盈的朱亲眼见徐妙歌将一枚纸包给了崔盈盈,昨天也给崔盈盈留了机会往吃食里下那所谓的绿豆粉,为何,她却没下手……
那玉佩外围祥云图案,内里龙凤相抵,纹理细腻,入手温和,正是象征着崔盈盈帝女身份的重要信物。
把玩着手上的玉佩,妙妍开始迷惑不解了,罢了罢了,这丫头心思越发难猜,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
“回头让墨夏将玉佩放回原处吧,她既然没有出手,我也不能不念旧情。”
妙妍向着雀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