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现在有一个包袱,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如果他不嫌弃她的家庭她的妈妈,她就跟他谈,甚至跟他结婚。
阳小阳整理了一下情绪,把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撩拨到耳后,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她喝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哽咽:
“我爸爸生前是我们公司的工程师......”
阳小阳故意停顿下来,抬头望着秋天,意思是说你应该认识吧。
秋天虽然或多或少受到了她的低落的情绪的感染,但是他的思路依然清晰,立刻就想到了一个高高瘦瘦有点秃顶的男人。
因为公司里姓阳的人不多,而姓阳的工程师就只有那么一位,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秋天跟阳工不是很熟,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交集,就是属于在路上遇见偶尔打个招呼的那种。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也知道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整天笑呵呵的,好像天生不知道愁滋味。
听同事们说,他有一个和谐的家庭,有一个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妻子,有一个天生丽质通情达理的女儿,年年被社区评为“五好家庭”。
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却在2014年的上半年的一天土崩瓦解了。丈夫因公在外遇车祸抢救无效死亡,妻子因思夫心切脑袋出现了故障,女儿的境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一边上班一边还要照顾患病的母亲。
阳工遇车祸去世的时候,秋天正在外地出差,没有去参加他的追悼会,所以也就不认识他的遗孀和遗孤了。
秋天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识她的父亲。
阳小阳接着说:“我妈退休前也是我们公司的。他们年轻的时候在一个车间呆过,我爸是车间的技术员,我妈是车间的普通工人。我爸工作之余就经常去帮我妈做事,所以两人感情特别好。后来我爸去了总师办,不再方便帮我妈做事,所以家里的家务活都让我爸全包了。我上幼儿园和小学都是我爸接送的,所以我跟我爸的关系比我跟我妈的关系还要好。他们说,我跟我爸很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更像。”
说到这里,阳小阳勉强从心底扯出一抹笑容挂在她此刻有点苍白的脸上。
笑的不是很自然,但是笑的很真诚,很动人。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她温婉动人的笑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是那个真实的阳小阳,他一定要想方设法还原那个生活在阳光下的阳小阳,那个每天都有璀璨笑颜的阳小阳。
“我妈前几年已经退休了,我爸也快退休了,如果上半年不发生意外的话,我爸现在也退休了。”说到她爸的事情,阳小阳的脸色又晦暗下去,“这几年我在广东打工,也有了一些积蓄,本来我打算等他们都退休以后,拿些钱出来让他们出去旅游的。我爸经常出差还有机会出去旅游,我妈就不一样了,她不过是普通工人,平时工作也挺辛苦的,也没有时间出去旅游。我妈好像还没有出过省,最远的一次好像就是我爸和我妈送我去南宁读大学了。那段时间我妈工作挺忙的,本来是不想让我妈去的,但是因为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她放心不下我就跟去了,也就呆了一天,帮我办好入校手续看我安顿好就回家了,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玩。所以我也一直很内疚,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我爸和我妈一起去旅游,让他们安享晚年。
“大学毕业以后,父亲本来是想让我进你们公司的,可是我想趁年轻出去闯一闯,到深圳去打工,一则我不想一直在他们的庇护下生活,二则在外打工攒钱容易些。知道我的想法后,父母是极力反对,但是最终还是拗不过我的性子,勉为其难地妥协了,并给我约法三章:一、最多五年时间。二、不准在外交男朋友。三、每年必须回家过年。我也不想那么早谈恋爱,所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真的按他们的要求做了,在外打工也有四年多了,也有点累了,也想回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说着,阳小阳怆然泪下,泣不成声了。两行清泪溢出眼眶,悄无声息的流过脸颊,滴落在桌面上。
秋天被她的情绪感化了,也觉得鼻腔酸酸的。
这样悲惨的故事,秋天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或者道听途说过,耳濡目染地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他抬起头,用手揉了揉眼睛,让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消失在指缝间。他真想站起来,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可是,他犹豫了,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秋天想了想,放开了一直握着她的手的那只手,从餐桌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桌面不是很宽,他站起来,弯下身子,正要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攥住他的衣领,接着一个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那人出拳的速度太快了,过于关注阳小阳的秋天完全没有防备,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唇角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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