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明叹了口气,声音模模糊糊:“唐鸥,你不必总是这样护着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终究是正义的爹,我……我是正义的大哥,我不能伤他的心。”
随即他听到唐鸥低声应了句“对呀”。
沈光明其实还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又觉得说什么都好,唐鸥都会温柔地反对。唐鸥轻抚着他的背,让沈光明想起他亲吻自己背上火燎伤痕时令人战栗的感觉。他紧紧抱着唐鸥,耳边是呼吸声和风声,心一点点静了下来。
“沈光明。”唐鸥突然悄声开口,“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沈光明:“说。”
唐鸥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沈光明:“有话就说,干脆点儿,否则休了你。”
唐鸥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道:“我以前见过你的。你还记得我们初次到子蕴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当年在那小溪旁边发生的事情么?”
沈光明:“记得。”
话一出口他就明白唐鸥说的是什么了,呆了片刻,又惊又喜。
“那个是我!”他抓着唐鸥的衣服大叫,“唐鸥!那个是我对不对!咱们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
“也不能算见过……”唐鸥被他晃得话都说得不利索,“方才见到沈直,我才从他声音中认出来的。你也姓沈,我竟丝毫没想过这个可能。”
他想问问沈光明:你是否会怪我?怪我当年没有尽全力去救你。若是自己当时谨慎一点,若是他能向师父发出求救信息,若是……总之,沈光明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张子桥说不定会收留他,而自己会帮他找父母亲人。也会教他练武,教他许多事情。他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游历江湖,就像现在一样。
沈光明揽着他脖子小心地吻他,脸上尽是欢喜:“我不难过了,唐大侠我现在特别欢喜。这是叫缘分么?太奇妙了……我们居然见过。”
唐鸥将所有未问出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低声笑道:“是呀。太奇妙了。”
当夜两人在镇上找了个小客栈留宿。夜半时分,沈正义也骑着马赶过来了。他被沈直赶出家门,连院子都爬不回去。
沈正义也习惯了被沈直这样对待。他离开的时候沈直已经可以自行走动,沈正义觉得自己亲爹素来命大,而父子感情着实不太深厚,又因为十分想念沈光明,便骑着马过来找他了。
房里只有沈光明一人,不见唐鸥。沈正义便问唐大哥呢,沈光明说你刚进客栈他就出门去访友了。兄弟两人在客栈庭院里聊天看月亮,侃了挺久。
回房休息的时候沈光明发现唐鸥还没回来。
访友需要访这么久?
他躺下来之后又忍不住思忖:唐鸥在这地方居然也有朋友,可见自己这位……这位夫人何等神通广大。
他忍不住笑了,闭眼盖被。
不知睡了多久,沈光明被响动惊醒。他从床上坐起,认出经窗子潜回房中的是去“访友”的唐鸥。
“你去访什么友?”沈光明揉揉眼睛,“这么逍遥,还彻夜不……”
他突地停了口,一个箭步窜下床奔到唐鸥身边。
归来的唐鸥带回了春夜的寒气和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你跟谁打架了!”他紧张万分,在黑暗中摸着唐鸥的脸和手臂,“哪儿受伤了?”
“没有受伤。”唐鸥的声音很平静,“是别人的。”
沈光明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唐鸥与他在老川村村头说的话。
什么你不必这样做,什么好好当沈少侠就行了。
他大惊,失声叫道:“你杀了沈直?!”
唐鸥站在他面前,黑沉沉,冷冰冰,说的话却仍旧是温柔的。
“我没有。”他说,“受了些折磨,但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沈光明瞠目结舌,被唐鸥这平静至极的话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你疯了……”他低吼,“唐鸥你疯了!你……你是……”
是光明磊落的大侠,是顶天立地的青阳心法传人,是清清白白的唐鸥。
沈光明从未想过唐鸥会为自己而去做这样的事情。万般话语堵在心口,他哽咽着无法倾吐,扑过去抱着唐鸥发抖。
心内又难过,又欢喜。难过得想弄死自己,欢喜得宁愿立刻死去。
唐鸥抚着他的背,低头咬着他唇和他接吻。他察觉到沈光明脸上的湿润液体,在黑暗中虽看不清楚,但能尝出来。他舔去沈光明脸上眼泪,魂魄慢慢从方才的愤怒与憎恨中挣脱出来。
“你只需说一句喜欢我就可以了。”他低声对沈光明说,“我是你的夫人,沈少侠。你做不到的事情,夫人为你解决。”
沈光明狠狠吻着他,撕咬出口中血腥味道都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