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姨娘,我如今是夫人!”罗姨娘叫嚣着坐起身来,扯了一旁的银红色撒金褙子,披在肩上,推开窗子就要骂。
罗姨娘猛然开窗,吓到了那个婆子,就听得那婆子”嗷呜”一声叫嚷,直接就跪到了廊子上,不断的冲着院子磕着头,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老婆子跟你们无仇无怨的,你们便是找人,也不该来找老婆子啊。”
罗姨娘被那婆子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见那婆子还不起身,就在廊子上磕头,心虚的说道:”你……你还不赶紧起来?院子里哪里有人?你又跪的谁!”
那婆子停止了叩拜,却是脸色惨白的看向罗姨娘,一只粗瘪的手指,指着院子正中,说道:”当初大小姐下令,将金禧阁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埋在那里了。”
罗姨娘顺着那婆子的手指看过去,就见那里的土,似是有些松动了,跟小鱼吐泡泡一样的,”扑哧扑哧”的吐着泥土,同时那种”硌哒硌哒”的声音大了些,似是……似是要破土而出了……
罗姨娘没有任何迟疑的关上了窗子,抬脚踢了鞋子,就钻上了床榻,哆哆嗦嗦的,不敢相信方才瞧见的,如今是冬日里,泥土都冻得邦邦硬,怎么可能会冒土泡?
外头那婆子似是也不敢在廊子上头待了,狂奔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了,院子里突然间没了人,那”硌哒硌哒”的声音愈发的大,罗姨娘甚至感觉到,那是有人牙齿打架着,不断的靠近她。
罗姨娘害怕极了,大声的喊着:”来人!来人!”
可根本就没有人回应她,那”硌哒硌哒”的声音,慢慢的靠近着。
罗姨娘甚至于来不及多想,只念着能趁着那声音还没有靠近了自己,披了衣裳,连绣鞋都顾不上穿,推了门,就往外跑,连头也不敢回。
耳房与厢房,倒座住着的丫鬟婆子们,隔着窗子,见罗姨娘跑出了金禧阁,一个个的紧随其后,连细软都不敢收拾。
等着金禧阁彻底的安静下来,童妈妈,雪兰,木兰,沉香,苗儿五人,从各处钻了出来。
童妈妈,雪兰,木兰收了捕兽夹子,”硌哒硌哒”的声音立刻就没了。
沉香与苗儿两人,将原本埋好了的鱼线也一并收了起来,雪沫子倒是不用管,第二天一早必然就化了的,几人相视一笑,从角门离开了金禧阁。
雪兰与木兰在路上依旧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低声笑着问道:”苗儿,要不要将方才的事儿,跟三小姐说说?罗姨娘撒丫子在雪地里跑的模样,可真真是笑死人了。”
苗儿很正经的摇了摇头说道:”三小姐这会儿必然是睡熟了的,三小姐睡觉的时候,最是忌讳有人扰了她。”
雪兰与木兰用力点头说道:”我们记下了,多谢你提点。”
苗儿笑得憨厚道:”算不得提点不提点的,我也是才伺候了三小姐几天的功夫,三小姐有几大忌讳,是进入秋雨榭第一天就说了的,所以我便记下了。”
今日这件事情隐秘,三小姐让雪兰与木兰两个人参与,就说明是有心想要用了她们两个的,所以苗儿便认真的说道:”这第一,便是睡觉的时候不许打扰;第二呢,是三小姐喜洁净,我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要每日里更换衣裳,三小姐怕我们衣裳不够,换不过来,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七套,换着穿。”
苗儿说到这里,神色郑重了些,看着两人说道:”剩下的,便是最最重要的一点了,那便是要忠心,要知道,三小姐才是真正的主子,还有,在秋雨榭发生的任何事情,说的任何话,都不能传出秋雨榭去。”
雪兰与木兰认认真真的听了,又将捕兽夹子还给了苗儿,在岔路口回了雅秀阁。
雪兰走了一会儿,低声与木兰说道:”当初进雅秀阁伺候,不是咱们选的,但按着规矩,咱们也是该始终忠心雅秀阁的,如今三小姐肯给你我机会,咱们可不能再背叛了。”
”这个我知道,以后三小姐就是我的主子,除了三小姐,我谁也不认。”木兰抿唇,坚定的说道。
童妈妈,沉香与苗儿回了秋雨榭,悄悄的去了东边耳房,史嬷嬷点着一支烛火,在灯下做针线,见三人进来,方才低声问道:”可办好了吗?”
童妈妈还算压得住些,应了一声,将那三个捕兽夹子放在桌上,道:”嬷嬷收起来吧,经此一事,莫说是罗姨娘了,怕是谁也不敢去金禧阁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