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妖王眼睛一瞪,三步并作两步过了去,一巴掌就拍头上了:“你傻呀!要是跑得掉,我早跑了!”
那人被打的头一蒙,不自觉的晃晃头,有点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十全妖王:“大王,那怎么办?”
这几个小妖中有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白眉毛的,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年长些,只见他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双眼直直望着众人:“你说啥?大点儿声!”
十全妖王本来看他像是有办法的样子,十分期待他要说的,此刻不由得泄了气,底下人大声吼道:“你老回去歇着去吧!”
三白一副很懂的样子,慢慢的摆摆手,朗声道:“不好,这怎么行!这计谋用过多少次了,不行,不行。”
“......”
三白又道:“要说当真的来,要不就一计套着一计,咱来个计中计如何啊?”
在场的已经没人听他说话了。
“阵法从一进山门开始布下,我等诈降,引他们来此。”
座中一人道:“这不是用过的!”
三白完全没听见:“等他们来的时候啊,我等在此处布下幻境阵法,先灭了小卒子,多多少少等他们发觉之后也已经灭了一部分了。除此之外啊,我们还可以在山外设下埋伏,若是我等被擒也好有个照应。”
十全妖王听的仔细。
众小妖道:“不是当真听他的吧?”
十全妖王摆摆手,门口的小妖将三白给拖出去了。
“第一招,诈降可用,布阵也可用,但是阵法不能像他说的那么来。”
三白点点头,坐下去了,众人各自想法子,不一会就听见三白的呼噜声。
十全妖王上前抓住三白,现了本形。
就是一块石头化成的石妖,此刻他举起了三个沙包一般大小的手,然后拿起了笔。顺手就在三白脸上画了三个王八。
画完随手一扔,将已经醒来此刻正望着镜子目瞪口呆的三白甩了出去:“不是我功力不高,是你不懂欣赏。”
说完哼了一声,指着手底下的小子们说:“莫要想了!先诈降,引他们进阵!而后你们在阵法的入口等着!”
“那大王你干什么去啊?”
十全妖王哼哼一笑:“我先去把字画都藏起来,然后接了你们,一块跑。”
“......”
“跑不掉啊!”
十全妖王望著他们:“幻境足可以抵挡一阵,我等到时候隐去身形,暂且跑人间避一避。”
众人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稍稍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法子或许是不错,但是他只认清了自己的能力,忘了对手是谁。
涌泉山。
众人齐聚在此。
瞿白鹿也不差遣旁人,单单指了瞿晓一个人去查。
而她则在洞府之中与众人饮茶闲谈,旁人顾着品茶吃糕点,瞿清韵则心神不定,不用想也知道,儿子一人出去打听,说不准还去到妖王的地界,当娘的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安稳。
其实白鹿明白,若她陪着瞿晓两边里的心就都安稳了,可是不能如此!若只是领着孩儿便由着瞿清韵又有何妨,可瞿晓这颗璞玉需要反复打磨,这项工作并不是瞿清韵能够胜任的,没有娘愿意舍得自己的孩子独自一人去妖精窝里,瞿晓作为天狐族未来的族长,所要面对的又岂止这么一个妖精窝呢?
瞿白鹿当初的身手比现如今的瞿晓要好上一番,可遇着那样的事又能如何?打从有心让他做族长的那一天,许多事情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先的轨道了。
那么瞿清韵担心,瞿白鹿心里又作何想法呢?
众人只看她神色闲雅清清静静品茶,却不知打从瞿晓一出涌泉山,瞿白鹿就已经分了一个分身出去,早早隐去身形在后面跟着了。
毕竟,瞿白鹿自己选的人,她多多少少必定是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一些的。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瞿晓的脚踏入了涌泉山的一瞬间,白鹿的分身就消散了。
这时她才算是真正的安心。
瞿清韵哪里知道这个,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方才已经反复借夸赞涌泉山的景,趁人不备瞧了几回了。
手中的那盏茶其实已经凉透了,但瞿白鹿这时才把茶盏放下,卫琉知本是好好坐着的,见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也没多想,便要起身替换茶盏。
白鹿看他要起身,稍稍的摆了摆手。这里手刚刚落下,瞿晓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涌泉洞府。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聚集在瞿晓身上。
这个少年郎虽然年幼,但眉目神情之间与旁的俗物绝不相同。一双眼睛灵光粼粼,身上的蓝衣青衫十分干净整洁,不知是什么原因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是有好事,说不准雪圣吩咐下来的事情还真被他办成了?
许多人暗自思忖,有一两个按捺不住直接问道:“怎么?消息得了么?”
瞿晓进了涌泉洞府也不回答那些人的话,而是先往母亲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才走到瞿白鹿面前。
临出门时父亲嘱咐过凡事要听雪圣的,纵然无人服他,只要雪圣说他是族长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族长。
可那时他听了,也回了父亲的话:“身为一族之长,若是能力不敌,别人就不该服我。”
瞿晓的父亲当时并未说话,只是和瞿清韵商量之后在众人走之前给瞿白鹿写了一封符信,那信当天就到了瞿白鹿手里,只是后面有许多事耽搁了,近日才看到那封信的内容。
瞿晓的父亲将他的原话写了下来。
他的父亲如何瞿白鹿并未留意,只知道他那一脉有一位曾是祖父的左膀右臂,既然不是从前熟识的那想来应该是小辈,但不管辈分如何,能教出这样的一个孩子也是他的本事,他和瞿清韵的本事。
瞿晓站在瞿白鹿面前,像是完成一件大事似的,想要笑却压抑着笑,他不想让人看出来的情绪在此刻其实已经暴露无遗。
“禀雪圣,已探得了,那十全妖王是由一块瘦骨嶙峋七孔八窍的太湖石炼而成,原不在灭云山,近百年才到的,说是为了躲劫,一直在灭云山里待着。”
“你回来的比我想的快,做得很好。”
她又转过脸对瞿清韵道:“很好。”
瞿清韵毕竟是年长些,见孩子已经回来了情绪就没了变化,此刻淡淡一笑冲白鹿行礼不表。
瞿白鹿见她此刻宽了心,突然不忍心说话了,可是许多事都是要练的,从陌生变熟悉,见过了许多,自然就不怕了。
众人见她忽然不说话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默不作声看着瞿白鹿。
瞿清韵见她不说话了,心里突突直跳,但瞿晓却没有什么想法,他走了这一遭,已经得了些信心,此刻也正等着瞿白鹿说话呢。
也不过是稍稍一想,瞿白鹿便抬起头看着瞿晓:“瞿晓,我若再让你去一回,你还敢么?”
“敢!”
意气风发少年郎,历事少,少烦恼,单凭热血逞世间。许多年前许多人都是这幅模样,见了开心的事就笑,见了悲伤的事就哭,直到自己遇上那些,所有的感觉都受过一遍,然后看花也是无,看雨也是无,活到处变不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坐在那高台之上的瞿白鹿看着台下的瞿晓忽然间就想起了祖父。当年他老人家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在教导自己吧,让自己去做许多事情,做不好被骂,做得好也是理所应当,他只是想磨平自己身上的棱角吧?许多棱角中隐藏着的骄傲全都是无用的。实力才是有用的,纵然到了那一天自己的所谓“实力”根本无用武之地。
祖父尽力了,是自己没做好。
白鹿又拿起了内里已经凉透了的茶盏,随口问道:“若是让你去把那十全妖王捉来呢?”
众人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