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书记。”师父问道:“那个王道仁当初在山东跟你待了多久,他才回的日本?”
聂天国说:“待了有一段时间,一直到学校建成以后,他才走。”
聂天国所说的‘学校’,便是我初中就读的那所老中学。
“照这么说,那学校的风水有问题,果然是你们弄的喽?”我问。
聂天国冷眼看了看我,点头说:“不错。”
聂晨抖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问:“爷爷,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聂天国道:“王道仁告诉我说,那些当年被炸死在那里的日本伤残兵,他们在死后,魂魄也跟着稀巴烂,只能在原地徘徊,投不了胎。王道仁想要趁着建学校,利用风水之力,把那些残魂碎魄吸纳并组合起来,以便‘他们’有一天可以去投胎轮回。”
“那些小鬼子投不了胎,那是他们自己作的孽,你又何必帮那王道仁助他们投胎呢?”我皱眉道。
“你以为我愿意?”聂天国哼了一声说:“我之所以答应那么做,是因为那些被炸死的小鬼子伤残兵里面,有协同王道仁一起,破解那口箱子上阴间文字的日本术士。他们是在押着那口箱子过山东的时候,被韩复榘的人给打伤的。后来韩复榘弃守山东,丢掉那县城,他们就住了进去。当八路军攻打县城,城破的时候,为了守住秘密,他们同那些小鬼子伤残兵一起,被炸死在了那坑里。如果我可以令他们破碎的魂魄重新组合起来,并且恢复生前记忆的话。那么,我或许可以用通灵的方式向他们问一问关于那口箱子的事,看看王道仁所说的是否属实…”
我点点头,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一直没开腔的高老头儿说话了,“那还有一个哩?”
“什么还有一个?”聂天国没好好气儿的问。
“噫…”老头儿勒了勒裤腰带,“还有一个日本鬼哩?那个可不是残灵,‘他’又是谁?”
听高老头儿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年他和高凉去我们学校抓鬼的时候,跑掉了一个,一直都没找到,那个不是从聚阴池出来的‘残灵’,而是个阴灵,也就是鬼。过后我们都认为,跑掉的那一个,可能是当年被八路军打死的,守城的那支日军小分队的队长。只是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鬼魂还在学校那里。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聂天国说。
“你不知道,那谁知道哩?”高老头儿摊了摊手。
聂天国瞪着两眼看向他,“你个老东西哩来哩去的,就不能好好说话?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给哩出茧子来了!”
“我就喜欢哩,你管哩着么?啊哩哩哩哩哩…”高老头儿像鸭子凫水一样,边‘哩’边甩头。
聂天国抬手朝他鼻子指去,师父急忙道:“好了好了,聂书记,你再说说吧,王道仁走了以后,在过去的这些年中,你除了养护川岛芳子的尸体以外,还做了哪些事?”
聂天国哼了一声,放下手,聂晨忙把矿泉水递给他,他喝了两大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告诉我们说,王道仁走了以后,他下过好几趟豫西。运用王道仁传给他的方术,他在野狼岭那一带进行了仔细的勘查,发现王道仁所言非虚,那里果然有神力存在。然后,他又利用职务之便,得知了炼钢造铁那时候,野狼岭那里的伐木厂出事的事,证实了王道仁没有说假话。于是,到了七十年代后期,聂天国便申请了工作调动,任命书下来,他被调到了豫西,做了山区县城的林业局局长,并且把那具尸体也带了过去。后来知青返城的时候,高凉的父母,那对知青夫妇,申请留在伐木厂,就是聂天国批准的。
终于,时间跨入了八十年代,聂天国私下里悄悄往那一带跑的更勤了,他一直在等那东西脱困,然后把它引去孙庙村,镇在那里,免得它作乱。可是,等来等去,那东西都没有脱困,反而是那对知青夫妇生了个孩子。聂天国说,那个孩子据说是在岭下的树林子被生出来的。当时那女知青难产,请来的稳婆束手无策,只能赶紧把她送往山外的医院,可是刚出伐木厂没多远,那女知青就把孩子生在了树林里。孩子出生一年后的一天,终于,伐木厂那里出事了…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就不用我讲了。”聂天国说:“那东西被我引到了孙庙村村西的那口枯井里,然后我把我父亲的亡魂招出来,使‘他’在那里假冒山神,带同当年被那东西害死在伐木厂里的,那些人的冤魂一起,看守着它。过后,我的工作并没有马上被调动,而是继续在豫西干了好几年的林业局局长才返回山东。在那几年里,我把川岛芳子的尸体养在了野狼岭的那条,距离伐木厂不远的山洞里。回山东的时候,我又把‘她’一起给带了回去…”
聂天国所说的‘山洞’,就是李玉田被山神的阴火给烧死的那一条,我当初在那洞的深处发现很多被砍去头颅的家禽的骸骨。据高老头儿说,高凉父母出事时,他有进那山洞里查看,那里面并没有骨头。也就是说,那些骨头是在高老头儿带着高凉背井离乡以后,有人弄到那里面去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正要问聂天国,他之前是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落到高凉手里的,川岛芳子的尸体并不在他住处的灵堂,如今在哪里。忽然就听隐隐约约有水声,心里面顿时就是一惊,急忙抬眼一看,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