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嘴上则全是鲜血,沿着嘴角,正在不断往下滴落,看上去,跟食人部落里的野人仿佛,而且,还是刚刚吃过人的那种。
她神情迷惘、目光空洞,双眼向上翻起,毫无表情地用眼白死盯着我,如同一个冷血的幽灵。
她的手上,还拿着件血淋淋的东西,细长弯曲,有点像婴儿残肢,末端有鲜血滚滚流出,被牙齿啃咬过的斑斑啮痕,黑暗中依稀可辨。
这个女人,不正是叶欣眉吗?
我被叶欣眉幽灵恶魔般的模样吓倒,一瞬间,只觉得心跳骤停、呼吸艰难,风箱般粗重喘息了两口,随后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两眼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才悠悠醒转,慢慢恢复了些神志,只觉得浑身冰凉、头痛欲裂,忍不住呻吟了声,努力撑着沉重的眼皮,试图睁开双眼。
结果眼刚睁开一线,我就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吓得险些又晕过去:因为我又看到了叶欣眉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她嘴角的一丝血迹。
不过,那时的叶欣眉已不再迷惘冰冷,也不像之前那样,骨子里透着股冷漠和阴森。
她目光灵动、神情焦灼,一脸关切地看着我,焦急而温柔地问:“苟书,你怎么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你晕倒在练功房里?”
叶欣眉一边说,一边伸手探向我额头,似乎想试我体温。
我吓得浑身发抖,瑟缩着躺在床上拼命躲闪,牙关打着颤道:“不,不要这样。叶欣眉,你饶过我,你做的一切我都没看见,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怎么样?你放过我,看在志亮的份上,好不好?我真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说到这里,我悲从中来,一时间泪如雨下,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克制住情绪,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见我这样,叶欣眉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呆滞,整个人好像僵住了一般,探向我额头的手,也停在了半路,既未继续伸向我,也未顺势缩回去,像被孙猴子施了定身法一样,整个人都定格在了那一刻,不言不动。
我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叶欣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惊到她,惹得她老羞成怒,最后把我也给生吞活剥吃了。
叶欣眉呆了半晌,之后才机械木然地缩回手去,扭头看向一旁,目光呆滞、表情迷惘,好像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副阴森模样,看上去格外瘆人,吓得我棘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有些忡怔地从床上站起,默默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呆呆地看着窗外,半晌不说话。
那时,我才有暇观察周围环境,结果发现,原来,自己就躺在血色练功房的血色大床上,而跟我并排躺在上面的,则是之前那个恐怖玩偶。
她歪着头,一脸邪笑地看着我,无论是耷拉在眼眶外的眼球,还是缝得像蚰蜒一样的双唇,无不充满戏谑和嘲讽,甚至,还带着丝怨毒和狰狞,吓得我险些又失声惊叫起来。
我惊恐地伸出手去,试图将玩偶从身边推开,结果一不小心推到她高耸的胸上,手上传来的,是软绵绵的肉体触感,非但有体温,而且有弹性,跟正常女人的胸一模一样,顿时吓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此逼真的手感,怎么可能是充气娃娃?
那分明是真人好不好?
我吓得肝胆俱裂、屁滚尿流,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逃走,结果却手足无力、四肢酸软,竟然连动都动不了。
我想张嘴尖叫,结果,声音却像被捂在嗓子里,怎么用力都喊不出来。
那时的我,有点像被噩梦魇到了,既不能动,也不能喊,倒是急出一身冷汗,浑身上下统统湿透,跟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而那个恐怖玩偶,就那样一直盯着我邪笑,嘴角挂着的一丝怨毒和狰狞,也越发变得浓烈起来。
我的手好像黏在了她的胸前,动不了、挪不走、拿不下,感觉虽温热绵软、富有弹性,但我心里,却连一丁点香艳联想都没有,只在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摸到过她的胸,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个可怕玩偶。
人在极端惊慌时,反而会有惊艳的灵感出现。
就像我,当时也不晓得为什么,虽然惊慌失措、魂不附体,但思维却在那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头脑也在那一刻变得格外灵敏,想到了一些平常根本没想到的事。
譬如说,这个恐怖玩偶的前后变化。
当我第一次接触这个恐怖玩偶时,还以为她就是叶欣眉,伸手摸在她身上,结果发现如尸体般冰凉坚硬,所以才被吓得魂不附体。
当我第二次接触她时,是叶欣眉远远将她抛向我,让她压在我身上,给我的感觉,则是很轻很软。
不过,那种“软”,是充气娃娃的“软”,跟肉体肌肤的“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