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阿史那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邪肆,一甩手,坐回了主位。冷冷的声音道:“陈松先生,我派人请你来到我营帐已经几个月了,不知先生过得如何啊?”
那人也不惊慌,自在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在面前的银碗之中倒了一碗奶酒,一仰而尽。轻轻嗤笑了声,才缓缓地抬头望向阿史那的冷脸道:“将军,我一个汉人,实在不适合在您的帐下做事。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松归去吧。”
阿史那阴沉的冷着脸道:“为了找你,我们的纳兰首领可谓是历经了千辛万苦,不知耗费了多少气力。他将你派到我的帐前,我又怎么能埋没先生的才华不用呢。这不是把雄鹰的翅膀剪断,把骏马的四蹄割断一般的愚蠢吗!”
那青年人只是默默地倒着手中的酒,竟是不理不睬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阿史那恨不得将这个瘦弱的像小鸡仔一样的男人一把掐死了事。想起纳兰图鲁费了千辛万苦才掳到此人,并待以上宾,还严令众人不得慢待,说此人是大才。心里就满满的不服气。
自己前几个月可谓是顺风顺水,根本就遗忘了这个首领特意交代的军师。若不是今日的大败,他怎会在这种酸儒面前受这等鸟气。
阿史那略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冷冷的轻哼了一声。招手对外面的卫兵说了几句话。回头对着青年人呵呵笑道:
“先生不必拒绝得这么快。纳兰首领早就知道先生您的顾虑,他为您安排了非常精彩的一出戏,要请先生欣赏呢。”
阿史那说完,大咧咧坐回了自己的主位,对着年轻人“嘿嘿”冷笑了几声。随即拍了两下手掌。
门外两个健壮的兵士**着胸膛,肩上扛着一张卷着的毛毯大步走进了帅帐。对着阿史那行了礼之后,将毛毯往地上一丢,一甩。
顿时,一个被卷裹在毛毯之中的女子滚了出来。那女子浑身青紫的掐痕,竟是不着寸缕,昭示着她曾经历过的命运。
那年轻人不愿看这可怜女子的凄惨模样,冷着脸告辞:“将军,您若是长夜漫漫,找人慰藉,在下不便打扰,这便告辞了。”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突然,一声颤抖的女声拉住了他前行的脚步:“松哥……你是松哥?”
男子猛地回头望向了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子。
那女子姣好的容颜上满是屈辱的泪水和绝望的神情。看到男子的样貌,她赶紧用手遮掩着自己裸露的身体。颤抖的身躯像雨打落叶般瑟缩着,悲泣着。
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子,颤抖的嘴唇竟是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阿史那满意地看着男子的表情,突然咧开了一张大嘴“哈哈”的大笑出声。
男子好像突然被惊醒了一般,紧跑几步,脱下了身上的外衫小心地盖在了女子的身体之上。
女子抓紧了衣服由抽泣进而嚎啕大哭了起来。声音凄厉苍凉,尖利痛苦地宣泄着,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男子怒视着阿史那,紧咬着的牙关咯吱吱的响。
阿史那好似没有看见男子的刻骨敌意一般,自顾自的端着酒杯来到了男子面前,“兄弟,你得感谢我啊。昨日我才偶然得知,这位吴小姐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不,我就马上请她过来跟你见面了。你说大哥我够意思吧?是不是对你很关心啊,来来来,喝一杯酒吧。感谢太阳神的仁慈!哈哈——”
青年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他知道只要他一转身,这女子就会立即被继续丢在军妓的帐中,而只要他留下这女子,他就会彻底的失去家国大义。
女子的哭泣还在重重地撕扯着男人的心房。
片刻之后,男子终于是咬着牙躬身一礼道:“感谢将军相救之恩,松……当竭尽所能。”
说完,男子浑身的力气像是已然用尽,紧紧地闭了眼。
阿史那“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边拍打着手掌,一边恭恭敬敬的请男子上座。又唤来了几名侍女,服侍着那女子穿衣梳洗去了。
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人在演绎着深情和甜蜜,有人却在与魔鬼共舞,脏污了灵魂。
两人在营帐中对着地图比比划划了一夜。次日一早,阿史那心悦诚服的躬身一礼,对着年轻人恭敬言道:“感谢太阳神,把智慧散播到了我们的草原。军师,我现在对您是心服口服,这计策一旦成功,我必请旨,向首领可汗为你请功。”
青年人疲惫地摇了摇头,借口累了,悄然退出了大帐。
门外,一位盛装的女子安静地站着,明显正在等候着他。两人对视一眼,女人马上低垂了眉眼,根本不敢再看这男子一眼。
男人长叹一声,背着手昂着头迎着初升的朝阳踱向了远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男子而去。他们的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渐渐地融合成了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一起走向了那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