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郎一跳进水里,就被冰冷的湖水包围,冷意直往身体里钻。他顾不上这些,憋着气,着急的往水下沉,去摸云朵。
他决定了!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离开!为什么他动心了,动情了,老天爷既然把她送到他的身边来了,还要让她离开!?
岸上的火把掉在石头上,还在烧着。可火光却无法照到湖底,让聂大郎看见云朵在哪里。
他不停的往下沉,在湖底摸。心里着急万分,恨不得立马把她摸到,把她拉上岸,把她拥在怀里,紧紧的,不放开。
他懊恼,下晌的时候为什么会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她有很多事做,就让她一个人回去。懊悔让她一个人回去,而他却没有早早的赶回家,没有早一步拦住她,让她跳了水。
云朵却是吓坏了,她想起明儿个要去县城里做鱼,就不用杨石头挑水过来了,趁着聂大郎回来之前的功夫,杨石头家离的也近,她抓了把红薯干就跑去杨石头家说这个事儿,想着马上回来,连门都没有锁,还特意点着灯,即使有人路过,也以为屋里有人。
可是等她从杨石头家出来,就看到一个人举着火把朝清湖跑过去,她还吓了一跳,急忙回了家。可是桌上放着书,却不见聂大郎的人影。油罐子在地上放着,还有碎的破布,她这才惊觉,刚刚举着火把跑向清湖的人是聂大郎。
她急忙奔出来,远远的就见火把倒在地上,一口气跑到岸边,看着湖里翻滚的浪花,她惊呆了,也吓坏了,张嘴尖叫,“聂大郎!”
岸上的声音传过来,在湖底摸人的聂大郎顿了下。
云朵白着小脸,趴在水边,“聂大郎!聂大郎!”叫着,叫着,眼泪就涌出来,“聂大郎……”
聂大郎也惊了下,那带着凄厉的呼喊,是在叫他!?是云朵在叫他!?
云朵摸了把眼泪,急忙脱棉袄,要下去救他。心里太过着急,手忙脚乱解不开盘扣,忍不住大哭,“聂大郎!聂大郎!”
聂大郎听她哭声,一个猛子蹿上来。
哗啦一声水响,云朵惊的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聂大郎看她满脸的泪水,棉袄扣子被扯开,惊吓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他突然的,就放下心,“云朵!”
云朵愣愣的破水而出的人,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已经落下的泪水顺着嘴边流进她长着的嘴里。
“别怕!”聂大郎安抚她一句,急忙游过来。
云朵也回神,抹着眼泪哭起来。
聂大郎却笑起来,游到水边,却是因为在水下待了太久,棉衣全泡湿透,沉的上不去,他伸出手,“快别哭了!拉我上去!”
“你还笑!”云朵哭着吼他一句。她刚刚差点吓死了,也急死了。
聂大郎笑个不止,朝着她伸手,有气无力道,“快点拉我。”
看他整个人泡的湿透,云朵擦擦眼泪,伸手使劲儿拉他上来。
聂大郎借着力,爬上岸边,就靠在一旁的石头上笑。没有走!她没有离开!而且,刚刚她看到自己在水里,以为自己要死了,又担心又害怕,哭的凄惨。
看他还在笑,云朵伸手打他一下,“你跑到水里干什么!?”
聂大郎笑看着她,目光流转潋滟,“太热了,洗个澡。”
云朵伸手又要打他,聂大郎咳嗽起来,她一惊,急忙拉聂大郎起来,“快点!快起来回家!”聂大郎本来就病弱,又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这下要受不住了。
聂大郎顺势起来。
云朵拉着他的胳膊,就往自己肩膀上扛。
他身上全是水,聂大郎抽出胳膊,“把扣子扣了。”
云朵这才想起她刚才脱棉袄,整个衣襟都敞开着,瞪了他一眼,忙拉了拉衣襟,把扣子扣上,催促聂大郎快点走。
聂大郎也不让她扶着,只让她捡起火把,大步回了家。
幸亏大锅里有蒸馍馍的热水,一进屋,云朵就催着聂大郎,“快把湿衣裳脱了!我给你弄热水洗澡!”把馍馍抓出来,又添上几瓢凉水。
幸好订的浴桶做好了,她把热水舀到浴桶里,觉得不怎么热,又添上水再烧,让聂大郎先坐进浴桶里。
“我得脱衣裳。”聂大郎看她没有出去的意思,提醒她。
云朵忙着填柴火,“你脱啊!我又不看你!”又不是啥身材很好的模特型男。
聂大郎默了下,这话他怎么听出了些许的嫌弃?想了下,还是没有脱完,留了条亵裤,跳进浴桶里。
冰冷的身子一进了浴桶,瞬间就被热热的水温暖了。
云朵又烧了小炉子,熬姜汤。
大锅里的水烧热,她一瓢一瓢的往浴桶里添,无视聂大郎光洁的背。
聂大郎脸上有些发热,看她一脸稀松平常的模样,皱起眉头。
“太烫了吗?你在冷水里那么久,就得用热水多烫烫,烫透了才好!不然明儿个要病了!”云朵说着,端了热热的姜汤来给他喝。刘氏的身体那么强壮还病了两天,聂大郎这病弱的体质,如果一个不好,怕是直接能把小命给病没了。
聂大郎接过姜汤,看她皱着小脸,眸光微转,吹了吹姜汤,慢慢一口一口的喝。
云朵又给他往浴桶里添热水。直到聂大郎喊烫,被泡的头上冒汗,这才罢休。拿了干衣裳放在旁边,到门外去。
聂大郎看她出去关上门,扬起嘴角,笑里带了分肆意,擦干换了干爽的衣裳,把新棉袄也换上。
云朵进来要去倒水。
聂大郎又怎么会让她去倒洗澡水,还是自己的洗澡水,让她去摆饭,“摆在炕上,我把水倒了。”
做浴桶的时候,聂大郎顺手做了张炕桌,两个箱子,虽然简单,但也能凑合。比之前的破木箱子好多了。
云朵把炕桌摆好,饭摆到炕桌上,“我去叫聂郎中,给你抓点药吃吧!”
“没事儿。”聂大郎来回几趟,把水倒出去,拾掇好,也脱鞋上了炕。
云朵又端给他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
“灌两碗汤水进肚子,我就吃不下饭了。”聂大郎看着她。
“那你先吃饭吧!”云朵不太满意的妥协,拿了荷叶饼,夹了扣肉和干菜递给他。
聂大郎接过来,咬了一口,的确像她说的,香而不腻,这荷叶饼也正正好。尤其在经历了刚刚的事后,他心情大好,泡过热水澡,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她的对面,吃着她递过来的荷叶饼夹肉,这肉的滋味就更美,更香,更悠长。
云朵这会也觉得她刚才哭的太丢人了,一口气吃了五个荷叶饼。
“再吃就积食了。”聂大郎拦住她。
云朵看了看,“我再吃一个!等会吃两块山楂糕。”
聂大郎无奈的放了手。
等她吃饱,又吃了山楂糕消食,熬的骨头汤喝不完,只能等着明儿个再喝。
拾掇好,躺下,云朵把两条被子都盖上,提醒他,“你夜里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叫我啊!”
聂大郎应声,“好。”会叫你的。
云朵有些不放心的吹了灯,睡下。
聂大郎拥着她,微笑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