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军区下属医院内,陈浮生在台阶上傻傻的坐着,眼神涣散无神,嘴角还挂着刚才被曹野狐打出来的那一丝血迹。
从农村走出来的他,碰到了美貌近乎天仙,从小在人民大会堂红地毯上滚大且大智近妖的曹蒹葭,是他一辈子的荣幸。虽然她的家世未必会给他任何帮助,甚至有可能给他带来横祸,她的身份也注定她不会抛头露面给他充当军师,给他的发展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他依然是一个踩到了狗屎运的的农民。
他拥有了她是这辈子都不敢去触碰的一个幸福,但这个幸福短暂到让他措手不及,当他以为至少能让蒹葭吃饱喝足,孩子出去不至于让人看不起的时候,她为陈家留下了香火,完成了她这辈子唯一的个梦想,突然走了,走的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的让他不知所措。连伤心都不知道从何伤起。他唯一的努力目标就是至少能在她面前不至于那么卑微,但这个目标一下子没了,他的生活将会滑向哪个轨迹,谁都无法预料!
生活远比现实荒诞,他看着房间里她和他的结晶,突然脑子里浮现出她说过的这句话。生活跟他开了一个大到让他无法承受的玩笑,曹野狐的动手他能理解,他也有个哥,知道失去妹妹的心痛,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让曹家去抚养他们的孩子。她让他好好活着的目的就是希望能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要让他们平平安安得长大,她活着的时候他不能让她过上所谓的好生活,但至少他想要她在天上能够安心,这个要求过分吗?
他转过头对着富贵说:“富贵,你在这看着,我出去一下。”富贵看着弟弟的双眼,深沉的说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的侄儿、侄女,哥知道你苦,但你是咱老陈家的种,就不能辜负爷爷、娘和弟媳对你的期望!”
陈浮生对着曹野狐说道:“出去走走?”没等曹野狐回答,他率先走出医院。曹野狐跟着他走出医院,看着他挺直的腰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给曹野狐打开奥迪的车门,然后他坐到驾驶席上,等到曹野狐上了车,发动车子。他以蜗牛般的速度行驶到了他和蒹葭如画江山的那个山顶。穿着一身西服还没来得及换的陈浮生虽然挺直了腰杆,但刚经受了生离死别的他还是不能避免的流露出那股深深的哀伤,而曹野狐那看上去永远笔直的身体也自然而然的有一点佝偻。这样一对永远都不可能站到一起的人物,在此刻有一种非常诡异的契合。
到了山顶下车后,陈二狗第一句话就是:“从此刻开始陈家有浮生,而二狗会随着她去,虽然在她身前也希望看到她的相公能抬起胸膛做真正的陈浮生,但在她面前,我自始自终有一种无法消除的自卑感,这是生活造就的。
她走了,但她希望看到陈家浮生的那不可一世,也想给所有人证明曹蒹葭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也想让孩子们有一个挺直腰杆的父亲。虽然二狗也足够好足够满足要求不高但要求足够高的曹蒹葭,但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浮生是那么的好,二狗只留给她来叫。”曹野狐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理解她,这也是她跟你结婚没有人来捣乱的缘故,而且你往上爬的时候也没有人给你下过很大的绊子,是我替她挡下了那些来自各地的明枪暗箭。
我尊重她的每个决定,就像她在当初家族抛弃我的时候,13岁的她把我从差点被仇家砍死的街头送到医院,隔着医院玻璃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她,我当哥的心疼,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所以这是到现在为止你还能站着的原因,不是因为陈富贵能打,也不是因为你那点在我看来薄弱到一碰即倒的根基,只因为她连命都不要都要为你陈家留下香火的原因。我承认我理解不了你们这种人挖空心思都要往上爬的野心,因为你奋斗的东西我一出生就拥有,但我能理解你作为男人失去妻子的痛苦,我也能理解蒹葭的苦心。”
陈浮生抛给曹野狐一根至尊南京,并且自己也点燃一根,看着缭绕的烟雾,自言自语道:“你对着南京的万家灯火说过,你会陪我抬头看星空灿烂,心中如画江山一辈子,你是做到了一辈子,却是很短的一辈子,你也没有陪我一起看下去。娘走的时候我没有陪在她身边,她没有等到我赚了钱去孝顺她,也没有等我这个不孝子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她嘴上说不怨我,可那能不怨吗?临走的时候都希望我在上海好好的生活,我恨我自己,一辈子!可你也跟娘一样,我没能让你过上所谓的‘好生活’,也没见上你最后一面,你让我悔恨一辈子。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的病,我一定会阻止你,虽然那是你的梦想,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去用生命换取梦想,在我眼里你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他嘴角流出一丝血,曹野狐没有看他,曹野狐说道:“孩子你先抚养,等到哪一天你觉得给不了他一个未来的时候把他送到曹家。”转身走下山顶,走的没有丝毫踉跄,那个在北京顽主中一代标杆人物背影显得伤感落拓。
陈二狗望着曹野狐的背影,突然一口鲜血吐出,随后瘫倒在地,这个从来没有在别人眼中流露过半点软弱的男人此刻显得那么无力,他眼角流下了眼泪,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再坚强的人也是人。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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