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小僮用手捂着嘴再次打个哈欠,这才向刘备还礼道:“将军这次来得正好,我家先生出外访友多时,昨天刚刚回家。只不过先生旅途劳顿,想是累得很了,所以至今午睡未醒,小子却是不敢打扰。”
刘备一愣,却听那小僮又接着说道:“不过先生曾有言道:若是荆州刘将军前来,即刻请您入内。他还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而已,刘将军却是当朝皇叔,天潢贵胄,将军屡次来访却正巧他不在家中,实在是有失礼数,真不知道该怎样致歉才是呢!”
刘备一时间听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小童啊!你家先生言重了!想先生乃是山野高士,雅量高致,岂是我等凡夫所能仰止?只要能让刘备一睹仙颜,那我就算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小僮掩口轻笑,一对灵气的大眼有意无意地在关、张二人脸上扫过,然后向刘备侧身礼让:“请将军入内奉茶!小子这就去叫醒先生!”
说着往里便走。
刘备看他迳直往正房走去,而他早已听见了房间之中所传来的一阵阵平稳细微的鼾声,一阵狂喜之后,他心中一个念头闪电般闪过,随之一把拉住了小僮的手:“小僮且慢!”
那小僮回过身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备问道:“怎么了将军?您不是急于见到我家先生吗?”
刘备向着小僮微微俯身,在嘴唇上一竖中指:“小僮轻声!既然今日先生在家,刘备夙愿已经完成了一半。反正今日天时尚早,先生又旅途劳顿,睡的正香,刘备又何忍打扰清梦?”
那小僮此时倒是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他回头望望刘备,再转过头看看房门,斯斯艾艾地说道:“可是将军啊!我家这草庐地方浅陋,拢共就这几间房子。而且这几间房子还都是相通的。若是将军不肯入内叫醒先生,那先生却打算在哪里等候喝茶?”
刘备透过房门上悬挂的竹帘,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位清秀的年轻文士正侧身躺在正对门口的一条凉席上熟睡,许是被门外的声音惊动,只见他眉头微皱,随即一翻身面朝里,又陷入了梦乡。
这山间隐逸的悠游一时间让刘备艳羡不已,他轻声叹息一声,微笑着低声说道:“无妨,我一向四处征战,颠沛流离惯了,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娇贵。只要先生肯见我一面,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又有何妨?小僮若是有事尽管去,不用在此陪我。等先生醒来,我自会招呼,去吧!”
那小僮面露讶异之色,嘴里低低地咕哝一句:“果然如此!”随即一转身,轻手轻脚地挑开门帘,进入房中去了。
正午的太阳正是热力十足的时候,小院内外的树梢上蝉鸣阵阵,愈发显得这草庐宁静无比。刘备静静地站在阳光下,一张脸上静如止水,不急不躁,竟是一片平和,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急躁之意,甚至就连他那梳理得十分仔细的头发也丝毫不乱,鬓角眉心,看不到一点汗渍。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院外的关、张二人一边远远地观望着院内的动静,一边焦躁地来回踱步,到最后那关羽干脆盘膝坐下,在树荫里闭目养神,只留下张飞在那里喘着粗气暗暗生气,却是因为害怕大哥刘备生气而不敢有所造次。
就在此时,只听草堂内传出一声慵懒的哈欠声,一个清朗的声音低声吟道:“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小僮,可有客人来访?”
竹帘内,那位年轻文士悠然起身,伸个懒腰站起身来。
小僮的声音随之传出:“先生,今日并无雅客,倒是您说的那位刘皇叔和他手下的两位将军来了。”
年轻人的声音透着责备:“既是贵客来访,怎不叫醒我?真是失礼!却不知刘皇叔他们现在何处?”
小僮道:“皇叔就在院内等候,那两位将军还在外边的树林中纳凉。”
年轻人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静:“哦,既是如此,容我更衣见客!”
竹帘内人影晃动,年轻人的身影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