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着一丝冷笑,风菲菲将短剑“啪”的一扔,“咯嚓”一声,剑身没入她身旁的一块巨石三寸,白石地面裂出长达尺许的裂缝,看上去像是冷而讥讽一撇的嘴角。剑上红缨在风中猎猎飞舞,肆意张扬,灼痛了那些意味难言的眼神。
其中,有一道眼神熟悉而温暖,风菲菲有点纳闷的回首,发现公孙煊渁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双目交视,公孙煊渁目光清亮,如海上明月初生。风菲菲平静的回看着他,眼底神光变幻,眼神清透又迷蒙,如沧海之上波浪层迭,不住翻卷,如灯前一盏清冽而又波光荡漾的酒。
风菲菲前一刻还在心底暗暗咒着公孙煊渁,那个该死的,当真要眼看着自己被人捉走吗?还说什么有他在,不会让人碰她一下,亏她还信了他,这关键时候,居然把她丢下树当了鱼饵。而这一刻,四目相交,一切明了!
此刻,她懂他!
公孙煊渁身姿英挺的立在那里,像一截不弯不折的青松,月牙色的长袍内翻飞出浅紫的祥云花纹,宛若穹庐亮起的火烧云,腾跃于四海苍茫云山万里之间。他直直迎着风菲菲的目光,风菲菲含笑注视着他黑亮炽烈的目光,等着他招牌式的微笑,等着他对她挥手,说:“菲菲,我们终于比肩而立!”
远处,一阵沉厚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仿若为这隽永的画卷而奏乐和鸣。
那曲调古老哀婉,音色古扑醇厚,有种洗尽沿华裙摆茑萝的纯朴之美,如古道飞雪中细吹胡笳,莽山飓风扑面而来。抬目所见之处,大漠苍茫,天地一色,而于这一刻中回思江南温软,淮扬柳,谢家燕,小桥流水落桃花。前尘琐忆。如在眼前。
这音色非萧非笛,不同萧的清越,也不同于笛的明亮。却别有一番悠远回旋余韵,如口中苦茶,品久了便品出沧桑与韵味来,一层层在舌尖盘旋不去。直入心底,让人想起那些如茶般滋味的跌宕起伏的命运和人生。
那些黑衣人早已个个畏畏缩缩。只有那头领还兀自镇定,眼神如苍鹰般的凌厉。
而他面前笑吟吟的少女却毫无惧色,冷笑睨视的眼神直逼那头领,少女的眼神深邃。宛如冬日的湖水突然遭遇地裂,那么大泊大泊的狂涌而出,当头罩下。浇了个冰凉透心!
剑光一闪,匹练似的在半空拉开银虹一抹。呼啸着落下!世界刹那一凉。鲜血激飞丈高,豁刺剌喷上四面竹幕,淋漓拖曳,勾勒成图,竖若山脉皱褶,横如水积沧海。冥冥鬼神之笔,作画血色江山!
公孙煊渁剑不染血,他恐怕污了风菲菲的眼,顺手将她轻轻一带,轻飘飘的落到了另一块干净的平地上。
“渁!我没那么脆弱!”风菲菲注视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