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财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是顺着柳非君的话认错,可是没有想到大少爷真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他,明明是王崇文为了偏财起了歹心,明明是徐福勾结外人谋算本家,与他又有何关系?
“大少爷,您人最公正,这件事老奴实在是”说着柳永财跪了下去,他有多少年没有屈膝了?就算是柳非君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也很少下跪,可是现在却要跪一个黄口小儿,一方面觉得委屈,一方面又觉得屈辱。
柳非君见柳永财颤巍巍的跪下去,并没有阻止,笑着问道,“财叔这是说那里的话,刚才明明是财叔自己请罪,非君也只是担心财叔的身体而已,怎么财叔就觉得非君不够公正呢?还是说,财叔其实根本就没有诚心请罪?”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变得冰冷。
柳永财听着这几句话,句句都敲在他的心坎儿上,让他无从反驳,悄悄的用余光看向王春和周石,想着让他们能开口求情,毕竟大少爷的这个什么连带责任不只是连带他,还牵扯到了这二人。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他求救的目光,一副坦然的样子坐在那里。
柳永财想了想,小心的抬头,碰上柳非君清冷无波的目光,不由得目光一缩,继续道,“大少爷,老奴也知道自己精力不足,可是现在船行正是用人之际,徐福送官,如果老奴再走了,船行少了帮手,一定会影响到船行,老奴虽然年纪大,但是身体还算健朗”
还未说完,柳非君已经轻笑出声,接口道,“就说财叔是船行最忠诚的人,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船行,财叔你放心,本少爷自有安排,你放心回去就好!”
柳非君不愠不火的两句话,一副要逐他出门的样子,让柳永财终于冒火了,他不能这个时候离开,船行刚刚出事,如果他这个时候离开,那就是船行出事也有他的份儿,可是柳非君却拿着这个由头不松口,柳永财咬了咬牙,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大少爷,您不能赶我走,我跟着老爷天南海北的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我可以去找老夫人说说!”
话说成这样已经是撕破脸了,开口闭口都是‘你’,根本对柳非君没有尊称,还要去找老夫人?
议事厅里的几人一时都被柳永财的大胆给吓住了,没有想到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竟然和大少爷杠上了。
秦致远笑着端起了茶杯,用茶盖轻轻拨了拨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其实,不过是掩饰自己脸上忍不住的笑意,不得不说柳非君真是寸步难行,怪不得连和他合伙都没有底气,就连个家奴都敢和他大声嚷嚷,秦致远却很喜欢现在这个场景,笑意忍不住再扩大,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柳非君被气的七窍生烟,他就心花怒放,看你以后还敢给我脸色看。
柳非君确实被气的七窍生烟,这个柳永财当真是不管不顾了,顾着他的面子,给他台阶下,说是颐养天年,谁知竟然还不领情,柳非君攥了攥手中的扇子,骨节分明纤细白嫩的手指更加苍白,看的秦致远心里一颤,这手?是不是太过柔嫩了些?
柳非君没有看到秦致远疑惑的眼神,缓了缓劲儿,看向柳永财,但是话却不是对他说的,“沈伯!”
议事厅的人一愣,怎么会叫他?
周石和王春都知道沈伯也是柳家的老仆人,现在也是五六十岁的年纪,是柳家的大管家,柳老爷和柳夫人遇难身亡后,老夫人和大少爷还未到青阳城时,一直都是沈伯操持着柳家的事务。
正在大家惊愣的时候,沈伯一挑帘子从后堂走了出来,不过五六十岁的年纪,双眼皮大眼睛,可是因为上了年纪,肉皮有些松,眼角有些下垂,但是精神矍铄,目光透着股精明,比柳永财要更加看着随和,脸颊有肉,身上看着也富态许多,一身褐色袍子,笑眯眯的,看上去更像庙里的弥勒佛。
沈伯走进来,先走到柳非君身边行了一礼,然后对着在场的其他人抱了抱拳,没有找地方坐,反而站在柳非君身后。
柳非君看着柳永财说道,“船行从来没有缺人这一说,盛世船行除了船多,人也多,财叔不必担心,沈伯将柳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也曾与父亲跟前跟后,对船行的熟悉比在座的不差,所以,财叔,你放心的交接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