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高度集中，原本半径一米的光羽再度伸展，铺天盖地，不小的祭坛内竟是有三分之二被光羽填满。

黄华好奇的伸手碰碰了悠悠飘落的羽毛，就见原本被能量凝型成的光羽在瞬间散成金沙，消失在原地。

九谱黄华楼主眨眨眼，点头说道：“与神州流传修法不同，颇有异域味道，虽然不解其光芒耀眼却隐成极端，似乎并不要求使用者的心性，只要求使用者对某样目标执着。”

就是这点九谱黄华百思不得其解，按照神州大陆内的修为方式。

为武者需武魄，武骨，武心，以武问道者，炼武魄，磨武骨，问武心。

习武到最后，修者功体甚至代表其本身，心有动，功体必会有所感应。

现在她察觉到的力量无心，无骨，亦无魄，本应空洞虚芒的力量却因使用的人而散发凛然正气，端得奇怪。

如果有机会，黄华觉得她要八卦下。

如此稀奇的功体，在场众人都有几分窥伺，但到底知道此时紧张。

道者自从来此后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拂尘一甩，冷颜道：“女首，鬼主，还请告知清治真相。”

两人对视，一者茫然，一直犹疑。

鬼主鬼仁到底不是拉女人下水的料子，他一撩开常年挡住面容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冷峻的面容，眼上三点血红印痣十分引人注意。

鬼仁侧开头避过众人视线，冷声道：“我也不知。”

孔鹤皱眉：“身为鬼字众首领，你竟然也不知道？”

鬼仁低笑：“首领，你可知九流势力下鬼字众首领究竟是做什么的？”

上方交战纷纷，生机的绿气和净化的金芒纠缠，震断许多锁链。

黑暗深渊中的锁链源源不绝，就好像地底冤魂在无尽孤寂中他们疯魔化鬼，成为束缚住古之卷的诡异术法。

下方待战许久的人终于打起精神，隐隐间似有对峙之意。

鬼仁迎着其他人的视线仰起头，视觉中第一次这般清晰。

翠绿的龙神被黑色鬼气渗入其中，金羽的天之器主人正与他对战。

灿烂的光芒竟是让他无颜直视，落下眼目，鬼仁呵呵低笑。

“是祭品，每一代的鬼众首领都会短命。”

女首质疑道：“下九流里，你们这一脉本就易缺命。”

鬼仁看去点头，“确实，常年和地底死人打交道阳气不足我们也认了，但是历代鬼主有活过三十的吗？不觉得太少了点吗？”

黑衣黑发，身形飘忽的不得了的鬼主，露出正脸后的面容不光让黄华吃惊，就连身为同伴的女首都错愕异常。

阴沉语气何曾不是对生命消逝的诅咒。

鬼仁低笑声连连响起，“一代代镇守古之卷，把神器藏于人众，代价便是我们这些不断死在古之卷的生气之危下。”

“不早死便是不老不死，古之卷何其强大，透漏出一点就有无数人成为闻到腥味的苍蝇，振翅而来后，鬼字众会灭族的，”鬼仁修长的手指握紧，低哑的嗓音里不断透出一股子哀凉，“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保住鬼字众，历任鬼主都选择早死。”

“你怨……”

“我不怨，”鬼仁望着女首担心的眼睛，打断她的话，语气飘忽，“也不恨，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视为父亲的鬼主都愿意付出生命守护我们，我又有什么不甘。”

清治眯起双眼一副道者清奇泠然的味道，“那是何事让你对古之卷化身生龙动手的。”

鬼仁不意外清治知道这些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地之乐拥有者，有些内情他应该晓得。

“从最早……”鬼仁黑色的眼睛似是因为情绪不稳而像是猫一样凝成竖瞳，“最早，鬼众初代首领的时候。”

清治瞬间握紧拂尘，用力到手臂颤抖却不知道怎么贬斥他们的自私。

鬼仁一看便知道他的想法，哈哈哈大笑起来，“地之乐继承者，你想说服我，还是质问我们的自私？”黑衣鬼主长大怀抱，笑的猖狂无比，“你没有资格，没有人有资格。”

“因为我们自愿背负起这罪恶的命运便能无动于衷我们的牺牲吗？”鬼仁冷笑的反嗤道：“鬼主初代首领便放下话，是代代鬼主口耳相传的命令。”

“等到有一天，你若是想恨了，就放出生龙，我们的仇恨到时会被一并洗清。”捂住耳廓，如父如师的男人残留在耳边的是濒死的呼吸声和嘱托。

鬼仁笑的疯狂，笑的凄惨，却已经没人愿意去理他。

黄华叹了口气，走到清治身边，女首与她错步站在鬼仁身侧。

即使同胞犯下大罪，他仍是吾等同胞，这便是下九流之间卑贱又执拗的情谊。

福不同享，祸不相依，但在褴褛破败的时候，不介意站在一起艰难的度过难关。

女首冷漠的望着可怜无比的鬼仁，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生生听着他执拗般的低语。

“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放出生龙的，哈哈，这是报复，是鬼主的，是生龙的，还是我的……”

不是你的错，那到底是谁的错？是你的报复，还是……人心贪婪的报复。

双十年华却把稚嫩隐在浓艳妆容后，女首轻轻叹气，站在瘫倒在地上疯癫的同伴旁边，静静守护。

此时以不需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