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傅少鸿的身子重重的靠在墙壁处。
心,凉到了极致。
眸光,痴愣。
他听着里头的杨叔继续道,“夫人,奴才只想杀了季家的女人,没想伤害少将军。少将军他……”
下一刻,傅少鸿咬牙切齿冲入房间,双眸如血,脖颈处青筋暴起,“你们干的好事!”
傅老夫人徐徐起身,见着傅少鸿完好无缺的模样,简直又惊又喜,“少鸿,你没事?你没死?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少鸿,你怎样?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奶奶四处找你,奶奶……”
“别碰我!”傅少鸿狠狠甩开傅老夫人的手,怒目圆睁,狠狠扫过眼前的两个人,“你们两个人,竟然要杀了芙蕖。你们知道芙蕖是谁吗?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芙蕖是我的女人,也是我喜欢的女人。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想杀她,先杀了我!”
“少鸿,你疯了!”傅老夫人冷了眸,僵在那里,拄杖重重落地,“你知道那个芙蕖是什么人吗?”
“我当然知道。”傅少鸿冷笑两声,笑得何其凛冽,“你们方才不是说了吗?是我们傅家对不起她,傅家栽赃嫁祸,让季家满门皆诛。奶奶,我一直以为你是世间最慈爱的奶奶,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
傅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事关傅家荣辱存亡,我不能不斩草除根。”
傅少鸿歇斯底里的嘶喊着,“你都灭了人家满门了,为何还不满足。非要连最后的芙蕖都要杀死?奶奶,你可想过,芙蕖的父母在天之灵该会怎样死不瞑目?何况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你连无辜的人也不肯放过?”
“无辜?”傅老夫人冷嗤,“少鸿,你别妇人之仁。别的事,奶奶都依着你,唯有这件事,决不能心慈手软。你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如果被揭发,我们傅家一定会是第二个季家。”
“第二个……季家?”傅少鸿面色苍白,表情僵冷,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愤怒,是惊愕,亦或带着凄凉绝望?
要知道,如是两家有仇,那就意味着他与芙蕖,很难走到一起。
“少鸿,你身为将军府的少将军,天下什么女子没有,为何非要选她?”傅老夫人缓步上前,语重心长的宽慰道,“这世间好女子多得是,你要什么样的,奶奶都可以为你找到。天仙美女,闺阁小姐,都可以。不一定非要芙蕖不可啊!是不是?奶奶,这是为你好。”
语罢,傅老夫人轻轻握住傅少鸿的手,“少鸿,跟奶奶说说,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奶奶险些把整个月老庙都翻过来了,却始终不见你的踪迹。万幸你还活着!”
“如果没有芙蕖,我也许死了。”傅少鸿掸落傅老夫人的手。
“少鸿?”傅老夫人一怔。
傅少鸿却一步一颤的往外走,整个人仿佛全身气力都被抽走,好似随时都会瘫软在地。他走得摇摇晃晃,宛若喝醉了酒,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冷笑。笑得何其悲凉,让人闻之动容。
仇人……
闹了半天,他们有仇?
他当是缘,却原来是孽。
让他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好不容易浪子回头,想着好好的爱一场,瞬时梦破夭折。傅少鸿觉得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般,喘不上气来。
就好似胸口有什么千斤重石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
芙蕖还在御羽山庄里躺着,他们也算是生死与共,患难见真情。如今,是要她放手,还是让他放手?
是仇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他几乎是撞开房门的,而后痴痴的坐在了床沿,连灯都没点。
门外传来良辰的声音,“文安,你去给少将军备浴。”音落,良辰便领着人带着膳食走进房内,“少将军怎么回来了也不掌灯?”说着,便命人掌灯。
黑漆漆的房间内,突然光亮了起来,傅少鸿不自觉的眯了眯眸子。
良辰还是旧模样,穿着婢女的衣衫,做着掌事婢女该做的事情,也不曾拿异样的眼神瞧着傅少鸿。
“少将军没吃饭吧?”良辰笑道,“老夫人吩咐,一定要……”
一听是傅老夫人,傅少鸿忽然疯了似的冲上去,伸手“哗啦”就将所有的饭菜都拂落在地,最后干脆连桌案都一脚踹翻,惊得随行的婢女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滚!都给我滚出去!”他呲目欲裂,怒火熊熊燃烧。
良辰面色微恙,拂手,便让身边的人都退下。
文安小心翼翼的拎着水桶进门,“少将军,可以沐浴了。”
闻言,傅少鸿二话不说掀开帘子往内阁走去。
想了想,良辰看了文安一眼,便取过文安手中的毛巾道,“你出去吧,老夫人吩咐,今儿个我来侍浴。”
文安一怔,“可是少将军惯来是我伺候的,我怕……”
良辰轻叹一声,“老夫人的命令,你敢违抗?”
“那……”文安悻悻的退出房间。
良辰缓步走进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