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所以皇帝——才会设下圈套,其实只是想送萧东离去战场吧!毕竟有些人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处决,应该死得其所,死得理直气壮。
她忽然在想,皇帝放养了萧东离这么多年,为何突然要置其于死地?
难道是皇帝知道御羽山庄与萧东离的关系?
那么傅家呢?皇帝为何连傅家都不信任?
羽睫骇然扬起,因为傅少鸿跟萧东离走得太近?所以皇帝也不信任傅声?皇帝要让萧东铭做储君,所以势必要替萧东铭清除障碍,拉拢年世重,夺回傅声的兵权。
傅声身处行伍多年,手底下有不少死忠的部下。
皇帝这是要拿一个幽州,去换萧东铭的后顾之忧?
身子一抖,上官靖羽掀开了古琴上头的琴布。所以说,不管谁多努力,哪怕是年世重,也左右不了这种既定的设计。
是故,到了现在,除了萧东铭,再也无人能救幽州?
傅家和萧东离,死定了!
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缓步走出房间,上官靖羽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望着天。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有的是碧海无波的平静。
他们之间是劫,她与萧东离都是在劫难逃。
可是爷,我不后悔。
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们就还有机会。我不怕死,不怕生不如死,可是我怕你死。看不到你的脸,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他们都要你死,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
知道吗,我有了你的孩子。
他要你死,我偏要你活。若你真的死了,我也要大朔天下,改名换姓。他们不是最爱这如画江山吗?怎么得来的,我就让他们怎么失去。
没有你,什么都是空的。
你等着,我一定可以做到。
撑住——定要撑住!
没有消息,东都城除了满目繁华,依旧没有任何出兵的迹象。想必年世重也没了法子,交出了兵权,所有的决定权都落在了萧东铭的手上。
就算年玉莹怀有身孕又能怎样,萧东铭岂是能随意受威胁之人?在他的世界里,唯有他要不要,别无其他。
上官靖羽站在二王府门前很久了,久得连自己的心都冷得麻木。
边关的消息,还在不断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幽州城外,集结了大批的北昭军队,如今呈现了三城包围之势。很显然,风里花已经决定放弃拖延,准备速战速决。
围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的方式。
等到城内弹尽粮绝,也就是到了绝境。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军难行无兵之战。
“小姐,回去吧。”素言咬唇,“事情还没到最后,还会有转机。”
上官靖羽定定的望着紧闭的二王府大门,犹记得上一次她是怎样从这里出来的。是萧东离抱着她出去的,那时候,她被萧东铭下了药。
可笑的是,萧东离抱着她出去,却只是将她放在冷水桶里,死活不肯碰她。
爷,是怕有今日,才会如此忍耐吧!
怕连累她?
还是怕她无怨无悔的付出?
抑或如他所言,没有肌肤之亲,她就少了一层危险。没有肌肤之亲,她能活得更自在。接手他的御羽山庄,从此富可敌国。
她苦笑,没有他,她岂非白活了这一世?
风烈走出府门,瞧了一眼上官靖羽,“怎的上官姑娘站在外头这么久也不让人通禀一声?快请!”
素言上前,“小姐,我们回去吧!”
上官靖羽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往里头去,“素言,我没办法了。”是真的没办法了,否则她绝不会再踏进这个门。
闻言,素言险些哭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上官靖羽的脸上,看到面如死灰的颜色。没有生机,好似生命里所有的活力,都彻底消失了。
站在她面前的,只是行尸走肉。
若说还有最后的意念,那便是她的腹中,还有新生命的存在。
二王府很大,上次来,似乎没有这么多的守卫,可是这一次却增加了好几番的守卫,十步一人,摆布一高手。
这么大的排场,果然是萧东铭。
回廊里飘扬的红绸,窗户上满目的大红喜字,到处忙忙碌碌的奴才们,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二皇子娶妃,当然应该高高兴兴的。
那一刻,上官靖羽觉得自己一袭清素的罗裙,与这里的红绸漫天格格不入。
萧东铭坐在了正厅里,顾自饮茶,等着上官靖羽进门,亦是没有瞧她一眼。风烈领着所有人退了下去,素言不放心,奈何这里空间太小,就算放出了彩儿,也担心萧东铭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彩儿。
毕竟彩儿只是一只鸟,七彩羽毛在这里,太过刻意。
“出去吧!”上官靖羽道。
素言深吸一口,“小姐若是觉得不舒服,可喊我一声,我就在外头候着。”
她点了头,对素言报之一笑。
素言边走边回头,始终不放心。
等着她退出门外,正厅的门便重重合上,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上前行礼,“参见二皇子。”
萧东铭倒也不恼,神情闲逸,恰似当年的云淡风轻,温和如玉。指尖夹着杯盖,听得上官靖羽的声音,这才指尖一松,杯盖“啪”的一声落回了杯口。
他扭头,笑得何其冷蔑,眼底却幽邃如深渊,让人心惊胆战。
“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萧东铭斜睨她一眼,而后若无其事的揉着太阳穴,“我就知道,不到绝境,你是不会回来的。”
上官靖羽抿唇,“那你就该知道,我不是为自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