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她放不下,割舍不去的,是傅少鸿的死。
那个她宠了半辈子的孙子,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以至于她日思夜想,心灵上的折磨远远胜过身体上的伤痛。
苦寒之地她不怕,哪怕是自己这条老命,她也不在乎。
她只想她的孙子活过来,可惜——镇国将军府一切如故,人事早非。
“老夫人,咱们总算回来了,守得云开见月明。”良辰哽咽着。
傅老夫人拭泪,“可少鸿回不来了。如故可以,我宁愿拿这把老骨头,去换他的命。”那曾经是她的命根子,可以后,再也不是了。
上官靖羽带着芙蕖就等在镇国将军府门前,傅老夫人和良辰下马车的时候,见着二人便是稍稍一怔。
她们是上官靖羽派人接回来的,自然知道上官靖羽会在东都等着。
但上官靖羽的身后,芙蕖抱着念归,难免——让良辰嘴角微抽,傅老夫人的眸子却死死盯着芙蕖手里的念归。
拄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几乎是颤着双腿走到了上官靖羽的跟前。
“老妇人谢上官姑娘的救命之恩。”傅老夫人几欲给上官靖羽跪下,遭逢巨变,从高高在上的镇国将军府老夫人,变成阶下囚,让她不再盛气凌人。
何况,她是真的老了。
连走路都摇摇晃晃,再不似当初的老当益壮。
上官靖羽慌忙搀住她,“老夫人不可,这样岂非让晚辈折寿?何况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敢居功。”
语罢,上官靖羽看了一眼身后的芙蕖。
芙蕖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念归。
傅老夫人一怔,抬头望着面露窘色的芙蕖,“是、是你?”
“是芙蕖求我帮忙的。”上官靖羽道,“老夫人,恩怨纠葛,都纠缠了大半辈子,还连累了后辈晚生,够了。”
傅老夫人红着眼眶,点了头,“少鸿都没了,傅家就算空有家业,也不过是个空壳子。”
“可你有个好孙媳妇。”上官靖羽轻叹一声,“少将军没了,可还有个傅念归。是您的重孙!”语罢,上官靖羽握住芙蕖的手,将芙蕖牵到傅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也是女人,应该明白,一个女人独自产子之痛。没有夫君,没有家人,只能靠着自己把孩子生下来。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少爱与忠诚,才敢去做。”
“是、是男孩?”傅老夫人浑身剧颤,“是、是少鸿的孩子?”
“是。”芙蕖点了头,“他叫念归,傅念归。”
一句“念归”已经让傅老夫人老泪纵横,瞬时泪流满面,“让我抱抱他,可不可以?让我抱抱我的重孙子——我的命根子!”
念归啊念归,念到今日,那个人都没能归来。
君胡不归?
芙蕖犹豫了一下,终归小心翼翼的将念归递了上去。
良辰眸色微恙,快步上前,“老夫人小心,孩子还小。”说着,便朝着傅老夫人走去。
上官靖羽见她脚步匆匆,随即瞧了身边的素言一眼。
素言是谁,一下子便心领神会,直接挡在了良辰跟前,皮笑肉不笑,“良辰姑娘是吧!这头有芙蕖看着,老夫人只是抱一下孩子,不会有事。你就在一旁瞧着吧,祖孙相逢,是该悲喜交加的,你放心就是。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先进去收拾一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