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红着眼睛,低眉望着怀中的念归,当时心心念念,想让他回来,念归念归,到底还是回来了。
“老夫人,灵堂都备下了,把少将军请进去吧!”良辰落泪上前。
傅老夫人点了头,招手便上前一名丫鬟,递给了芙蕖一套孝服一套红妆。
芙蕖一怔。
“一套是喜服,一套是孝妆。芙蕖,你还年轻,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一个人带着孩子守寡是什么滋味。我不强求,你自己选吧!”傅老夫人拭泪,“你若选了喜服,这灵堂也是喜堂。傅家没人了,我来做主。以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傅少夫人。”
“你若是穿了孝服,等着少鸿守孝期满,我给你寻个好人家,到时候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嫁。”
“少鸿没了,我这老太婆也没了什么盼头。如今你能给我们傅家留了一条根,我已经心满意足。孩子是你生的,是你带大的,我没资格要求你留下孩子。”
“若你出嫁,孩子随你处置。留下孩子我来养,带走孩子我也无话可说。到底是傅家欠了你太多,老太婆我能活着回到东都,虽说是皇恩浩荡,可也有你的良苦用心。”
“不管你做什么觉得,我都认了。”
芙蕖泣不成声,“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辈子,我跟他的幸福太短暂,我若是嫁给别人,我怕下辈子他不会原谅我。”
语罢,她将念归交给了嬷嬷,伸手取了喜服。
大红色的喜服,那是正妻该有的颜色。
红得热烈,红得鲜艳如血,像极了那一日沙场上,他流出的鲜血,像极了如今的似血残阳。黄昏的残阳,把一切都照得通红通红,落在人的眼里,心也跟着淌血。
她曾那么渴望着,希望他能回来,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回来娶她。而后新婚之夜,他喊一声“傅夫人”,她能娇羞的应一声“相公”。
仅此而已。
却已成奢望。
穿着新嫁衣,捧着傅少鸿的灵位,跨过镇国将军府的门槛,跨过火盆,走向灵堂。入眼的一切,都是雪白雪白,白布翻飞的婚嫁,她算不算东都第一人呢?
可即便如此,她也心甘情愿。
一步一顿,身后是抬着棺材的奴才们。
终于,她站在了灵堂正中央,正前方硕大的“奠”字,触目惊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他死了。
今日算是他真正的死忌,却也是他们的成亲之日。
傅老夫人履行了傅少鸿的承诺,傅少鸿回来之日,就是他娶芙蕖之时。
棺木上贴了一张喜字,上头挂着一个大红绸子结成的花。
“芙蕖,你若后悔,还来得及。”傅老夫人犹豫了一下。
芙蕖抱紧了怀中的灵位,笑得泪如雨下,“我不会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答应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