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以诗书传家,极重规矩,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岑二娘默默地同高氏用完夕食,然后,扶着她的手,与她有说有笑地闲叙家常,不过是聊些首饰、衣服之类的话题。
等两人进入花厅的暖房,遣退下人后,高氏便慈祥地笑与岑二娘道:“二娘,先前祖母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办妥了。族里说得上话的几个长辈,我都已打点好。你祖父那里,还需你们兄妹几个加把劲。如今,只欠你祖父这个东风了。”
“祖父那里,我与兄长早有安排。”岑二娘天真烂漫地甜笑道:“只要祖父知道兄长念不成书,只爱刀枪,不想考取功名了,他老人家定会把我们赶得远远的。”
高氏想起冷心冷肺的岑三老爷,觉得那死鬼真是活该,子孙们都被他寒了心,不管是有出息的还是没出息的,都对他不亲近。他拿热脸去贴二房的冷屁股,还贴得很开怀,也不知人家一心只想远离他。
高氏望着手里绣着精致兰花图案的汤婆子,冷笑不已:她就盼着岑三老爷那死鬼,被二房一干人气死才好!如此,西府的家产,还能快些落入她手里。嫁与他这么多年,她早被他伤透了心,巴不得他早些断气,眼不见为净。
岑二娘怕他们离开西府后,高氏和冯氏再无顾忌,对他们一家下黑手,便对高氏道:“祖母,不知大伯母这几日可好?她腹中的胎儿还好吗?怎么没见她来给您请安。从前大伯母不是每日早晚,必来给您请安的。”
“她年纪不小,又怀着孩子,我怎么忍心叫她来请安?”高氏谈起冯氏腹中的金孙,顿时眉开眼笑,“早便吩咐她不用来了,天寒路滑的,省得不小心跌倒,或是冻坏了我的乖孙儿!对了,你问她作甚?”
“无他。只是,祖母,从前大夫不是说了么,大伯父很难让女子有孕。而且,这三年来,大房也没有姨娘通房怀孕……”
岑二娘一未出阁的姑娘,张口闭口怀孕的,一点儿姑娘家的羞涩矜持都没有,看得高氏直皱眉。但岑二娘毕竟不是自己嫡亲的血脉,她也懒得管教她,便紧锁眉头,听她继续往下说:“大伯母骤然有孕,您不觉着蹊跷吗?”
“你这话,是何意?”高氏听着岑二娘别有所指的话,气得拍桌而起,指着她怒喝:“你竟敢怀疑冯氏怀的不是我儿的骨肉!你这恶毒的小狐狸,就见不得我与冯氏好!子嗣可是大事,你可别乱说!”
“祖母别激动。”岑二娘笑吟吟对高氏道:“您若不信,自个儿派人偷偷盯着大伯母和岑玉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高氏怒瞠双目,不可置信道:“她和玉廉?怎么可能!”
“这消息,是我看在您不遗余力助我们二房脱离岑家,赠送与您的。”岑二娘好心道:“您毕竟是我祖母,我如何忍心见您被贱、人蒙骗,让人混淆了大房的血脉。大伯母与岑玉廉私通的事儿,是杨二夫妻告诉我的。杨二嫂子怕我不信,还给了我证据呢。”
“玉廉和冯氏……这绝不可能!”高氏边摇头,边指着岑二娘的鼻子骂:“你这小狐狸,定是你编的胡话来哄骗我,离间我与冯氏。岑二娘你好黑的心!都要离开岑家了,还不忘挑拨离间!”
“我岑二娘行得端做得正,落口有声,从不说假话。”岑二娘骄矜而傲气地扬头:“是与不是,您偷偷派人去查便知。我今日与您说这些,除了不忍您叫人欺骗,想点醒您,还想让您知道,我手里握有冯氏与岑玉廉暗结珠胎的证据。”
“哪怕我们一家离开岑家了,您和冯氏,也别想来找我们的麻烦。相反,你们还得替我们扫除不必要的麻烦,保证我们一家子快活无忧。如若我们一家将来出什么事儿了,有关冯氏无耻地与自己庶子私通的证据,以及您和冯氏构陷我们二房的证据,就会传遍弘安府。”
岑二娘看着高氏惊惶的脸,一字一句问她:“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高氏已经被岑二娘说动,她原本觉得冯氏这个年纪还能有孕,十分惊喜。如今听了岑二娘的话,开始怀疑冯氏是否真与岑玉廉有染。一想到这个,她就要爆血管!心儿呀肝儿呀的,都快要烧起来!恨不得立马抓了冯氏与岑玉廉这两个不顾人伦的贱、人来打!
岑二娘这才施施然起身,辞别怒火中烧的高氏,悠悠然去了暖梅堂,与父亲兄长商量,怎么气岑三老爷,好让他赶走他们一家。
ps:今天有事外出刚回来,抱歉,更迟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