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六，下午五点半。

京城的天空中飘起了小雪，如同玉皇大帝卖私盐。

北电图书馆，数叶面前摆着一堆写写画画过的稿纸。

经过深思熟虑——好吧，就是跟良心斗争了两个晚上，他决定还是不抄。动笔杆子自己写，这是一件难事儿。正咬着笔杆子自个儿头疼。

又是叮铃当地一阵，电话不甘寂寞地响起来。

一看，刘师师的，就乐了：“喂，小花旦，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我，我有事。”

“哦，还以为你请我吃饭呢。”

……刘师师无语。好吧，似乎自己是欠这家伙一顿饭，可是如果说欠的话，算起来这家伙都给自己带过好多吃的啦。那是不是该请好几顿的……

“你有啥事儿？”

“我接了个广告。”小姑娘吞吞吐吐的。

“挺好的呀。”

“这个广告缺个灯光师。”

……你大爷……

这个故事完整起来，是这样的。

正月二十四，剧组杀青，名字就不多提了，忒糟心。

刘师师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休整一天就紧张地投入广告海报的拍摄。

“师师啊，想象你在桥头看风景。”

“师师啊，想象你在小巷中浅笑回头”

……

“师师啊，拿扇子的手臂再软一些。”

“不对不对，软过头了，稍稍用点力，表现出一种韧性。”

“……”

导演，啥叫韧性？

脱下唐装又换上一身旗袍的师师是另一种风韵，生涩中带着妩媚，李然一看就看直了眼。气质真的搭！师师自己却是忒迷糊，跳个舞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又是唐装又是纱衣现在又穿身旗袍跑到聚光灯面前搔首弄姿是什么个情况？

不像电视剧那样还有场景，有剧情设定，虽然演技不太好吧，在那种场景那种气氛里面找着些感觉念台词还是没什么问题。广告海报的拍摄就是一块幕布，顶多给你一两个道具，然后各种灯光，模特们拿身体凹处各种造型就成。

专业的模特当然不怵，可是师师姑娘妥妥的新人啊！让她对着一块白布做李然那些艺术要求，于是就果断懵逼了。

就三套造型，拍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感觉找着了。

李然盯着电脑屏幕看半晌，总感觉哪儿不太满意。

广告海报不像电影那样需要太多演技神马的，画面好看，传神就行。

但就是这个传神——这姑娘眼神实在太散了，也太简单了。没那种迷离中透着专注，娴静中透着活力，温柔中透着坚韧的感脚。这后期也后期不过来啊！

说了句“师师辛苦了，先休息吧，明天咱再继续。”

宣布下班，然后自顾自地琢磨着怎么解决眼神问题走掉了：“或许是状态没调整过来？明天再试试。”。

结果第二天还是老问题，李然就不淡定了，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一人，总不能因为眼神总是集中不了就废了吧？再找人可是件难事啊！

“那个……，导演，我可能有办法。”想到一个人，师师姑娘怯生生的举手。

“你一小姑娘有什么办法。”李然苦笑一声。

姑娘有些小急切，“我认识一个灯光师，他能用灯光帮我把眼神打好。”

“灯光？”小姑娘你在搞笑吧？李然默默吐槽。塑造一个大场景还差不多，要把人的神态给塑造出来那就很难，您这位不仅能塑造神态，还能塑造眼神？……你当他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

摇摇头，正准备给自己点上根烟蛋疼会儿。

可把烟一点，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感就涌上心头。

“那啥，你打个电话，把他给我找来。”

……

对于数叶来说，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从一个广告中挣脱出来，转眼间貌似又要陷入到另一个广告中去？

其实看着一件产品在自己手中把它外形方面的特质完全焕发出来是一种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完全不逊于自己当年写就的第一个剧本，拍出的第一条短篇。

所以他打完八心八箭的光后，看着那璀璨夺目的景象，要说没有半点欣喜那是骗人的，不过是被心里的负罪感给遮掩了罢了。

可如果真地再去干一次……

万一这次跟八心八箭一模一样那怎么办？

额，可是花旦接的广告应该靠谱吧？

不不不，花旦这时候值几个钱？找她打广告的一定不靠谱。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的话，花旦岂不是要被骗？

可是花旦被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人生几回不被骗？

数叶纠结起来。

拿着电话沉思了下，叹口气：行吧，还是去吧。先问清楚情况，有问题就退出呗！

“那什么时候？去哪里？”数叶问师师。

“你在哪儿？导演说过来接你。”

“北电图书馆呢，你们直接去大门口吧，我先回寝室放东西，放完了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