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喜欢法律,她说那些冷冰冰的东西是毁掉所有美好的刽子手,”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克里斯放松下来,“我也觉得不太喜欢,亚塞尔同样觉得法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语气太正常了,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无论是他口中的格林夫人还是亚塞尔,都表现出跟他们作为母亲和好友不同的举止。
这一刻西塞罗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格林先生会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请他帮忙教导克里斯了,青年本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从他能感觉出格林夫人和亚塞尔的不对劲就能看出来了,可是他的教导方向和自欺欺人愣是把他的视野局限在了格林家的小客厅,假如不是不合时宜,西塞罗得说格林夫人这是在用教导女儿的方式教导她唯一的儿子。
可这是为什么呢?西塞罗所能想到的第一个解释就是克里斯不是格林夫人唯一的儿子,否则像她那样的贵族夫人可不会轻易毁掉自己唯一的后路。可马上他就联想起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唯一的儿子又怎样,有些女人心狠起来可不会在意她究竟牺牲的是什么。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西塞罗不会放过这个让青年彻底清醒的机会,“在船上的时候,你曾拜托我去找肯特小姐,”他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其实是为了遮掩眼睛里的恶趣味,“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她么?”
虽然西塞罗没提“泰坦尼克号”,但克里斯还是一下子被拽入到那个晚上的记忆,摒弃当时的慌乱和西塞罗的对峙,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一一显现出来。比如格拉蒂斯是怎么被找到的,再比如明明之前她都对西塞罗印象不好,又怎么会劝说自己那个三年的契约是“权宜之计”,更不要说在卡帕西亚号上西塞罗对格拉蒂斯的“隔离”了。克里斯不傻,他确实不喜欢西塞罗总是对他调笑的态度,但他同样知道,无论对方是怎么表现的,事实上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西塞罗从未伤害过他。不仅没有伤害,西塞罗还救了他好几次。从已知的结果逆推,抛弃所有可能的假象,克里斯隐约觉得,现在的三年“公开情|人”,或许也会成为对他的一种保护。
西塞罗不知道短时间内克里斯已经把他跟老格林先生的意图看了个七七八八,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虽然他时常恶意地揣测克里斯的想法,但在具体行动上他总是在下意识保护他。“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跟一个男人待在杂物间里,那个男人就是...”
“别说了!”克里斯的脸色全白了,他想起自己看到过格拉蒂斯和亚塞尔的亲昵,想起好友正直的回答,甚至他还想想起格拉蒂斯告诉他他的怀疑令她心碎时身上的香气。来自母亲的利用还不够,似乎上帝注定要在今天把他身边唯一的好友和他所喜爱的未婚妻也一并带走。
“你知道是谁的是不是?那就是亚塞尔.摩根先生。事实上这不是我一次撞见他们在一起,还有一次我路过你们的套房,看到肯特小姐的裙...”西塞罗致意拆穿到底。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别告诉我,上帝啊!”克里斯猛地站起来,像是随时准备离开。
西塞罗一把拉住了他,“你早就觉得那个亚塞尔不是那么真的为你好不是么?只是你从来不敢去探究,看看你的放任都造成了什么?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未婚妻,你心目中最纯洁不过的白玫瑰,怀孕了。”
克里斯的眼睛猛得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塞罗,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格林夫人的话,“肯特小姐不会在意的,你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他的母亲并不是需要他尽快剩下一个孩子,而是早就把这个孩子“准备”好了么?
“上帝救我!”克里斯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想被抽走了,他软软地跪在地上祈祷,西塞罗说的对,他确实很早就感觉到亚塞尔不是他想象中忠心耿耿的好朋友,可那又怎么样呢?对看清后的改变恐惧的克里斯自欺欺人地把对方依旧放在那个好朋友的位置,直到现在。
“嘘,你的上帝可救不了你,”西塞罗顺势把跪着的青年半搂进怀里,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你该向酒神祷告,他老人就会带你走向欢乐和幸福。”他对克里斯说,也像是在对当年的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