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去了幼儿园以后，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莫子初退学的问题。毕竟那种地方，要的就是效率，走了一个，才好给下一个人腾位子。她之前看中的是这个幼儿园的环境，现在才发现，环境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刚才一进门，她便看到一群孩子在欺负一个小女孩，嘴里叫嚷的话语，无外乎都是一些“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之类的话。这样的画面，让她心疼不已，想到自已儿子以前也是被人骂，她就忍不住一下冲过去，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那些孩子。

大人在孩子们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有威慑力的。在她出现的瞬间，那些孩子其实就已经被吓到了，再看到那冷冰冰的眼神，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闭上嘴，一哄而散。

莫一看到他们离开后，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孩子，仍是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刚刚那一幕，每一个画面都在刺激着她神经，让她开始想象莫子初在这个幼儿园里是不是也被这样的对待过。谁也不曾想过，有时候，孩童的世界，比成年人更要残忍。

她不想同那些没有血肉的人再多做纠缠，便只是退学就完事了，学费他们说自动退学学费不退，她也不愿意再计较。此时她觉得心很累，想回家陪球球。

回家后，一进门就看到莫子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怀中还抱着一包薯片，看来是玩累了睡着了。

她弯下身去把他轻轻抱起，却不想小家伙这两个月似乎又长胖了，自己踉跄一下，差点没有抱起来。也就是这么一动，就把他给弄醒了。

莫子初揉了揉眼睛，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的说：“妈妈你回来啦？”

莫一轻轻说：“是啊，我回来了。我抱你进屋睡吧。”

就这么一会，莫子初渐渐清醒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不用不用，我已经醒了。刚刚柳姨打电话来了，说有活要接，让你给她回电话，她打你手机关机了。”

听了儿子的话，莫一掏出手机一看， 才发现手机没电了，难怪会关机了。

点了点头，放下他，她转身去找充电器，充上电以后给柳姐回电话了。

柳姐，全名柳阳，是一家婚介所的老板娘。五年前自己被学校开除，又怀着的球球，几乎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是她出现自己面前，把晕倒在路边的她捡了回去。在听了她的难处后，甚至不问真假，就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还精心照顾了她许久。

当她把球球生下来以后，枊姐没有让她离开。只是她自已不好意思一直在她那儿白吃白喝，才说要帮她忙。开始柳姐不想让她掺和她的那些事情，可是在有一次一个客户被放鸽子后，她才迫不得已让她顶上。

原来，柳姐的婚介所，不仅帮人介绍对象，私下也接一下奇奇怪怪的单子，比如帮人破坏相亲。而这些私活，才是整个婚介所的主要来源。

从第一次接单开始，莫一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么一做就是四年，而且还是委托量最高的一个。曾经的所学，现在倒是完全用在了这个上面。

不过也是因为有了这份工作，她才有能力把莫子初养到这么大，还在这个城市里，有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虽然只是一个三十几平二手房，却也是一个属于她和儿子的家。

电话刚一接通，她便听到柳姐大大咧咧、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

“一一，我跟你说，这次是个大单子啊！你要是做了这一次，简直可以半年不开工了。这次的委托人是个富家千金，她很不满意家里给安排的相亲，让你给搅合了。不过是让对方说对她不满意，却不可以破坏她的形象。”

“开始我本来不想接的，实在是要求太多了，而且对方还不愿意透露个人信息，这样很容易惹麻烦。但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砝码，让我不由一心动。你不是想让你家球球下半年直接去上小学么，那肯定需要更多的钱，所以我就替你接下来了。你看了定金就明白了。我觉得，这个单子只有你能做。”

听了她的话，莫一沉默了下。她很清楚，每一次到自己手上的单子，都不便宜，相对而言，难度也不低。她懂柳姐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这四年来，她其实有很多次，都不想再做这一行了，毕竟这也是在骗人的，可是现实每每都在逼迫着她，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要养孩子，她需要钱，她要还柳姐的人情，这一条一条的理由，逼得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就像现在，柳姐说的每句话，都是踩在她的底线上说的。对方要求多，那么就意味着，那个男人的地位也不会低，稍微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回头看了看在客厅里玩得很开心的莫子初，想到那句“球球该上小学了”，默默地叹了口气，轻声对她说：“好，柳姐，我接，时间地点。”

柳姐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但是没有办法，这次她不单单是冲钱去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惹不起对方。她很清楚这次委托人的身份，但是却不可以对莫一说。莫一不知为何，从很久以前起，就很讨厌那家人，即使她表现得不明显，她还是没有错过自己每一次感慨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