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昕娘在他对面跪坐下来。
他才脸颊微烫的回过神来,觉察到自己的失神和窘迫,他有些恼怒的提高了嗓门,“你已经嫁到冯家,便是我冯七郎的妻,你不全也好,好全了也罢,守着这一方宅院,自然少不了你的吃喝!可你若不守妇道,学那红杏探出墙外,我冯七郎可不受那窝囊气!你趁早,给我离开冯家!”
沈昕娘淡然看他,“你母亲,可不是这般说。”
“你只管记住我说什么就行!”冯七郎喝道。
原以为这她会哭闹。
可她竟平平静静的说了“好。”
冯七郎一肚子火气,却没了发泄的理由,他憋红脸看着沈昕娘,“你若心里有旁的想法,趁着现在就说出来!倘若往后再有不合宜的举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不合意的——举动?”沈昕娘看着他问道。
一双不见波澜的眼睛,让冯七郎心头一虚,“内妇不得私见外男,你不知道吗?”
“我,私见谁了?”
看着沈昕娘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冯七郎咬牙说不出话来。
昨日见齐王,乃是有许多人在场,谈不上私见。
听闻今早见齐王,她也是院门房门大开,并未离开众人视线,也不算私见。
且两次都是齐王寻上门来,怪不到她头上。
“不过是因为,不全之人好欺负。”沈昕娘看着他。
那僵硬的脸上,却生生让他觉出几分嘲讽的意味来。
因为她好欺负,所以他便跑来呵斥她么?他冯七郎曾几何时也成了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了?
“叫冯家,戒备严一些。比骂我,有用。”沈昕娘缓缓说道。
自己来教训她,倒被她当成个傻子教训了?
冯七郎负气的走出沈昕娘的院子,却不由回头去看。
思路这般清晰,对答有理有据,她真的是个不全之人么?
也许,是应该将去年专门前往吴兴看过她的冯家人,叫来好好看一看了!
嫁到冯家来的,究竟是不是沈尚书家那天生不全的嫡女?
沈昕娘起身来到妆台边。
被人搅了好梦,此时已经睡不着,不如等用过午饭再睡。
倒是这以玉来养的阴阳泉眼,既有此神效,自然不该浪费。
支开丫鬟,她翻出自己的妆奁,将其中玉制的饰品都挑了出来。
一个个放到自己的左手手掌心上去试,可皆无反应。
无论是名贵的鸽血红玉,还是羊脂白玉,左手手掌平静一片,再没有发生玉器消失不见的奇观。
沈昕娘不由有些失望,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只有在手掌灼热的时候,投玉才有效果?
她正要放弃。
忽而瞧见妆奁中和那只寒玉镯子似乎是同一块料子打造的一对耳坠儿。
用这耳坠儿再试试?
寒玉料子的耳坠刚刚触及左手手掌,便立时像是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唯独原本系着寒玉的金钩子,孤零零的在沈昕娘手中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