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为她戴上幂篱,她安静立在院墙旁边,不哭不闹,脸上更无半分焦躁。
低声对丹心嘱咐几句。
丹心偷笑着点头,指挥那几个齐王留下的丫鬟仆妇挨着沈家的院墙,搭起帐篷来。
沈家的邻居都是高官大户。
此时门外大道上也不断有人经过,或高官家中采买的下人,或相互串门访友的大臣亲眷。
瞧见沈家院墙外头这阵势,纷纷驻足好奇围观。
“小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婆子,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好奇上前询问。
丹心演技颇好,闻言就抹起了眼泪。
“大娘,不瞒您说,我们是被沈夫人给赶出来的……呜呜……”丹心面上委屈异常,豆大的泪珠子连连滚落,一张净白的小脸儿,格外惹人疼惜。
“好孩子,不哭不哭,怎么回事儿?怎么叫赶出来的?”不知谁家的仆妇也上前问道。
“我家娘子是先夫人所出,为如今的沈夫人不喜……我家娘子与相公性情不和,和离归来,就被夫人嫌弃……不许娘子归家……”丹心哭诉道。
这般言辞,一会儿就传开了。
沈尚书先夫人生了个呆傻儿的事情,京城里的大户,大多知晓。
冯家先前娶了沈家呆傻儿的事情,众人也都有耳闻。
如今冯家与沈家这呆傻儿和离,众人不以为意。倒是沈夫人将先夫人的孩子撵出来,不让归家,让众人闻言唾弃。
“不就是个呆傻儿么?还是先夫人留下的唯一孩子,养着她,能多几个嚼用?要我说,就是这朱氏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气量狭隘!先前宴席上见过她,瞧她颧骨高,面相凶,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一辆华贵的马车里,衣着鲜亮的妇人满面鄙夷的额说道。
她身旁坐着的女子连连点头,挑帘向外看了一眼。
那个一身素净,带着素白幂篱,安静立在一旁的女子,格外惹人眼目。
虽然瞧不清她的面容,长长的幂篱更垂直膝下,连身形也隐隐约约。
但就是这么安安静静娉婷而立,就叫人觉得观之怡然舒适。
“是个安安静静的傻儿,并非那武傻子,就这般容不下么?”女子微微摇头,“倒是可怜了……”
“哼,这沈夫人也是个傻的,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参沈尚书的折子,恐怕堆的有小山高了!非但不晓得要夹着尾巴做人,还主动地往御史们手里送把柄呢!”妇人嘲笑道。
“走吧!”妇人催促车夫,“这热闹,回去也说给老爷听听!”
门上的门房见事情忽然闹成这样,也吓了一跳。
劝沈昕娘进门,人家根本不搭理。
驱散周围围观的人吧?谁知道是哪家达官显贵家的下人,惹怒了人,人回去将事儿添油加醋的往自家主子那儿一说,只怕更是麻烦!
门房慌了,连忙将事情报给朱氏知道。
朱氏险些撕了面前账册!
“她!她居然敢!沈家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日后还要住在沈家呢!得罪了我,害了老爷对她有什么好处?!这就是个白眼狼啊!”朱氏赤红着脸,大骂道。
“夫人您消消气,外头都看着呢,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让她回来,自家事,关起门来怎么说都好!”朱氏身边的老妈妈赶紧劝说。
朱氏捂着心口,只觉胸闷气短,“去,去吧……”
“娘子,您请进吧,夫人说,韶光院,给您住!”仆妇喘息着说道。
她的腿,今日是真的跑细了!这几趟路走的!
“好。”沈昕娘点点头,并不多言。
丹心闻言,抹了抹脸上泪,“娘子,娘子终于能回家了!”
这么一感慨,周遭人又纷纷鞠一把同情泪。
齐王留下的丫鬟婆子手脚麻利迅速收拾好行李,从偏门再入了沈家。
一行人直接住进韶光院。
这院子风景甚好,假山错落,与闹中取静,曲曲折折的小路,路旁植翠柳,红枫。一眼望去,碧翠倚着罗红,微风一动,美不胜收。
“娘子,这院子真好看!”丹心说道。
“嗯,不过住不久。”沈昕娘淡然道。
“啊?”丹心狐疑,想到送她们回来的齐王,又点点头,“是住不久,那娘子为何还要执意住进这个院子?”
“我从吴兴回来以后,听闻以前伺候在母亲身边的妈妈讲,母亲最喜欢韶光院,可自从有了我,母亲就再未能入过韶光院了。”沈昕娘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