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却忍不住高兴,“管家说,如今连宫里的太妃,女官都想办法托人在外头采买春草新纺!”
她说的兴致勃勃。
丝毫未见沈昕娘微微颦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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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
太后娘娘和太妃下着双陆。
一旁宫女恍如花蝴蝶一般为两人添茶。
太后抬眼,目光落在太妃身上,良久未动。
太妃低头看了看自己,抬手摸了摸脸,“娘娘,可是妾身哪里不妥?”
太后虞氏缓缓摇头,“没有不妥,只是瞧着你今日好似格外的鲜亮,生气勃发的。”
太妃轻笑,“娘娘瞧妾身这衣裳?”
虞氏微微抬了抬眼睛,眼中几分了然,“颜色不错,苏州织锦越发精进了!”
“这可不是苏州织锦的布料!”太妃摇头道。
“不是?还有人能越过苏州织锦去?”虞氏挑眉狐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苏州织锦独大这么多年,只怕也没有料到会忽然冒出个‘春草新纺’抢了他的风头!”太妃捏着帕子,半掩口笑道。
虞氏勾了勾嘴角,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太妃都知道的事情,她却不知道。
这让她脸色不甚愉悦。
太妃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兀自说道:“我这布料,还是我娘家侄儿送来的,说是好容易才抢到的!春草新纺抢手得很!每日里一大早去排队,也未必能买得到!且一日就卖那么几匹,再多也没有!”
虞氏轻哼了一声,“主意打得不错。”
“哟,被您看出来了!妾身又输了!”太妃一脸惋惜的看着双陆棋盘。
可她眼中却不甚有惋惜的色彩。
太后要强,她无论下棋,还是双陆,亦或旁的,从不赢太后。
“不玩儿了!”虞氏抚手道。
太妃起身施礼,“那妾身告退。”
虞氏微微颔首。
待太妃走远了她才问身边的女官,“这春草新纺,是个什么东西?”
“听闻乃是东市的一家布行,新晋推出的一批颜色鲜亮的布料名曰春草新纺,这名字似乎还有些来历。”宫女弯身答道。
“这布料颜色是鲜亮,瞧见没有,太妃穿上,好似年轻了好几岁似得。恍惚叫哀家想起她刚进宫那会儿了!”虞氏勾着嘴角说道。
“再好看的颜色,到太后娘娘面前,也是黯然无光了!”女官嘴甜,“娘娘没看自己,这才瞧见了太妃的鲜亮!”
虞氏轻笑,“猴嘴儿!”
女官笑着福了福身。
“不过这颜色确实好看,就算是装点内宫,叫你们也能跟着穿穿鲜亮的衣服也好,让苏州织锦也送这等布料入宫来!”虞氏吩咐道。
下晌时候,却听闻苏州织锦回禀,他们染不出这般颜色。
虞氏微微讶异,“染不出?”
“苏州织锦倒是举荐了云香布行。说这布料出自云香布行,且方剂是人家布行的秘密,娘娘若是喜欢,可由内宫直接向云香布行订购。”女官回禀道。
虞氏挑眉,嘴角溢出几丝冷笑,“云香布行?”
“苏州织锦原也是不愿将宫里的事儿推给旁人的,许是真的弄不到,又怕揽下来,耽误了事儿,惹娘娘怪罪!”女官垂眸回禀。
“那便直接从云香布行订吧。”虞氏似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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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丹心跑得快,险些被院子里的青石板路给绊倒。
金香嘲笑:“这么平整的路面,你也能绊着,眼睛真是长到脑门儿顶上了!”
“呸,你才那么丑呢!”丹心冲她办了个鬼脸儿,“叶娘子让人送来口信儿,说是宫里直接给云香布行下了订单,让云香布行染出几十匹的春草新纺,送进宫中呢!”
沈昕娘闻言一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丹心。
丹心笑的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娘子,您怎的一点儿都瞧不出高兴呢?”
“不知道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么!你还得多学学!”金香嘲笑她。
沈昕娘却微微摇了摇头,“不是。”
两丫鬟一愣,“什么不是?”
“我没有高兴。”她说,“叶娘子应下了么?”
“宫里的订单呀,这就说明咱们的春草新纺乃是贡品了!贡品呀!有这个名头,比金字招牌还金呢!往后云香布行就更上一层楼了!”丹心激动的说话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应下了?”沈昕娘却依旧的面无表情。
“应下了呀,再者说,宫里的订单,也容不得叶娘子不应啊?”丹心微微收了几分笑意,有些不解,“娘子真的没一点儿高兴的意思啊?”
“那其他的订单的?”金香也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订单都排到下下个月去了?”
“叶娘子说,向订家解释一下,要先紧着宫里的需求,旁的订单,都往后推一推,没什么关系的,订家们肯定也能理解,大不了,赔他们订金就是!”丹心说道。
“这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沈昕娘忽而开口。
两个丫鬟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