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给姐姐添麻烦了……”沈四娘幽幽叹了一声。
丫鬟一旁笑着安慰道:“王妃若是怕您添麻烦,又何须嘱咐您安心住着?既是王妃让您安心,您就只管放宽了心,谁都不能耐您如何!”
听闻丫鬟都这般说,沈四娘心头忽而暖暖的,她这长姐,看似寡言淡漠,心里却最是体贴,总让人想起她时,便觉心头暖暖。幸而有这么一个这般照拂她的姐姐,不然,她如今的境况还不知如何,有没有命在都尚不可知呢。
丫鬟宽慰一番,沈昕娘又让人专门请了她过去,一道吃了茶,品了茶点。自是叫她不必担心的意思。沈四娘便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尚书回到家中,虽没办成他要办的事,心头却也有些得意,他的两个女儿,如今都在齐王府上伺候着齐王,且得齐王恩宠。那做了王妃的女儿他拿捏不了,那四娘的生母姨娘可还在自己手里呢!日后若想要拿捏她,还不是容易的事儿?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迈步间就哼唱出声来。
竹林间小路上正采着新鲜竹叶的沈五娘透过密匝的竹叶,抬头瞧见父亲得意神色,眼眸微眯,渐有些成熟的柳眉也轻轻蹙起。这是遇见什么好事儿了?这般高兴?
须臾之后,僻静密林之中。
“这是我母亲在的时候留给我的簪子,成色极足的赤金,上头镶嵌的宝石随便抠一个下来,也够你一家吃上三五个月。”沈五娘立在树后,面对一个小厮说道。
她伸出的手掌上摊着一方净白的帕子,帕子上躺着一只明晃晃金光灿灿的簪子。
“这……五娘子,咱们在老爷身边当差,若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日后怕是也不能跟在老爷身边了。”小厮垂头说道。
沈五娘将手中的簪子又往前递了几分,“你不是喜欢怜姨娘身边的小翠儿么?若是将这簪子送给她,还怕她不依你?”
那小厮闻言一愣,有些惊疑不定的抬头看了沈五娘一眼。五娘子自从经历了丧母之痛以后,就沉寂下来,不声不响的,也不再处处和怜姨娘对着干了,平日里安静的好似府里没有她这么个人一般。府里这么细小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么?
“你若是不接,我就告诉父亲,你惦记怜姨娘身边的人,你猜父亲是会成人之美,还是会将你逐出府去?”沈五娘垂眸问道。
“五娘子不,不要如此绝情嘛!”小厮连忙求情。
“我只问你,父亲今日都去了哪儿,见了谁?遇着了什么好事?”沈五娘看着小厮问道。
小厮眼睛滴溜溜转,嘴角挂着讨好的笑意,“也,也没去哪儿,下了朝,东市溜达了一圈儿,遇上两位大人,停下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分别走了。然后串了门子,就往家里来了。”
沈五娘闻言,忽而将手中的簪子拿了回来,转身就走,“看来你是想试试,那我这就去告诉父亲。”
“诶,五娘子,五娘子您留步!留步!”小厮连忙追上前两步,挡在沈五娘跟前,“有话好说,好说嘛。”
“我好好的相问,你不好好回答,这话,还怎么说?”沈五娘冷眼看着他。
“小的好好说!”小厮连忙拱手作揖,“您可千万别告诉老爷,小翠儿那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不过是他们嘴碎胡说的!老爷今日去了齐王府,本来是去求王妃,帮着府上几位郎君入学的事情,王妃没答应,老爷原本很是生气,出门的时候,却是遇见了四娘子,冲四娘子发了火,这才没有那般气恼了。”
沈五娘微微蹙眉,“你说谁?出门的时候遇见了谁?”
“四娘子啊!”小厮又道,“老爷一瞧见的时候也不能信呢,原听说四娘子是被纳进了秦家为贵妾了,谁知道,如今竟在齐王府,伺候着王爷呢!”
沈五娘闻言,似有些站立不稳,倒退了一步。
“五娘子?”那小厮慌忙叫她一声,让她醒过神来,“五娘子,您没事吧?”
沈五娘摇了摇头,愣愣的转身,似乎要走。
那小厮却笑嘻嘻的提醒道:“五娘子,那个……簪子?”
沈五娘低头看了看手中净白的帕子,和帕子里裹着的金簪,轻叹一声,抬手将金簪扔给小厮,提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