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夕梅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一像好脾气的冯氏，不知道是抽啥疯了，今天晚上是她怎么说都不对，只得低头，不说话，少招惹冯氏。

而一边的司夕田看到这一幕，也若有所思。刚刚，她也不太明白，一直心软和好脾气到司夕田都气得经常想骂人的冯氏这到底是怎么了？应该不光是因为刚刚生司夕梅和自己的气的缘故吧？依照冯氏的脾气，不应该生气生这么久啊！恩，今天冯氏对司夕梅的脾气一直就不太一样，不一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就是司夕梅主动说要嫁给周凯开始的！那会儿，冯氏就火了，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刚刚她还又提到了这一点，是说司夕梅什么来着，不守妇道？

知道了这个愿意司夕田倒是有些同情司夕梅了。搞了半天，一向疼爱她的冯氏会如此，只是因为冯氏觉得司夕梅还没拿到休书，不该去勾搭男人！

见司夕梅没有再反驳，而是一直低着头，冯氏的火气稍缓：“哼，不顶嘴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到底错在哪里？”

“孙女不知，请奶奶指点。莫非是你怪我搀和了万公子和周公子提亲的事儿？”她哪里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司夕梅无语，她自己觉得自己哪里都没错啊！谁知道这死老太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还不是她说自己错在哪里，就错在哪里了？

冯氏瞪了她一眼：“你还是没想明白啊！俺是因为这个生气么？你要是个黄花闺女，就算是主动站出来想要周公子多关注你下，又能如何？那是正常的男女互动。可是你不是啊！你是个已经嫁出去了的，是人家的媳妇，那就得守妇道你知道么！你今天这样跟男人勾搭，丢的可不是你婆家的人，是咱们司家的人！”

听冯氏说到要守妇道，司夕梅苦笑了一下：“奶奶，你说俺是人家的媳妇，真是高抬俺了。俺可不是夏家的媳妇，夏家的少奶奶，人家可是大户千金，不是俺这一个渔家出身的小妾能比的。俺嫁过去的时候，别说三媒六聘，甚至连迎亲的人都没有，就是他们镇子上的一个媒婆来俺家跟俺娘说夏家想纳个小妾，乐意出五两银子买，我娘同意了，就让俺上了夏家的小轿，从后门抬进了他们家。甚至俺到了他们家这么久，除了验出来有喜的那次，都没有见过公公婆婆！俺到他们家，也不过是为了生个孩子，可惜，俺生的却不是他们想要的儿子，是个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个，俺才被送回了司家。说好听点，俺这是回娘家省亲，说不好听点，俺其实就是被夏家还给了司家，另外，还白带了一个小的……”

这样的司夕梅，司夕田倒是有些意外。之前看着她一副胸大无脑的样子，没想到她还是什么都清楚啊！看来，之前她的种种，并不是因为蠢，而可能是因为她这一年被村里人羡慕习惯了，一时间适应不了，也可能是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可怜的人。

冯氏听了司夕梅的话，似乎也想到了司夕梅的处境，脸上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甚至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怜爱之心：“小梅，你别哭了，你的苦奶奶都知道。”

司夕梅摇摇头，垂泪说道：“不，奶奶，你不知道！俺娘从小就更偏重俺的俩哥哥，对俺不好，这你是知道的。可自从俺听她的话，答应嫁进夏家开始，她就不一样了。成天的给俺做好吃的，还给俺买新料子做衣服啥的。进了夏家，因为俺能时常偷着补贴家里，俺娘没次见到俺，那可是都乐得不行。俺生孩子，更是撇下了家里去伺候月子。而俺当时在夏家，也是个得宠有脸的。这样的日子，才是俺想要过的日子。在俺刚回司家的时候，俺娘也还是把俺当个宝，俺要吃啥，她再费劲儿也给俺整；俺嫌呛人，俺娘他们就让田田去给俺重新弄了炕……可是，当俺娘知道俺其实算是被夏家赶出来，再也回不去的时候；当俺的准嫂子家里说，要结亲家里不能有这么晦气的一个小姑的时候，俺娘立刻就把俺放弃了，领着俺来你们家住！奶奶，你说，这样的情况，俺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再想办法嫁给个更好的人家，这样俺娘，俺嫂子，咱村里的人才能看得起俺啊！”

司夕梅的话，也让司夕田明白了一个情况，就是司夕梅不在自己娘家住，要来他们家借住的原因。她就知道，昨天冯氏和这司夕梅说的那些都是演戏给他们看的，现在才明白，搞了半天，是司夕梅的事儿泄露了，兰氏觉得她没啥价值了，又成了大胖说亲的负担，便想办法塞给冯氏和她。冯氏疼爱孙女，不忍心让她受苦，便答应了。

可是，答应完了，冯氏才想起来，之前她跟晚辈们都宣布了，要跟司大壮夫妇断绝关系，要是实话实说，孙辈们肯定又会说她心太软了，而且让大家知道真相会伤及司夕梅的面子，便跟司夕梅商量扯了那个谎。只可惜，这司夕梅太好面子，又养尊处优习惯了，即使有冯氏帮着，也还是把司家除了冯氏在外的人都给得罪了……

冯氏是个情绪丰富，容易多愁善感的人。

这边司夕梅一直在哭，那边冯氏也跟着抹了好几次泪，最后，祖孙俩还哭到了一起，哭了大概至少有一刻钟的功夫。这期间，冯氏还一口一个：“俺苦命的孩儿……”

可是，当冯氏擦干眼泪的时候，却并没有把这件事儿给揭过去，只是语气上缓和了不少：“小梅，俺知道你苦，可毕竟你没收到休书啊！一天没收到休书，那你一天就还是夏家的人，你要是勾搭别的男人，那也就是违背妇道！一个违背妇道的女人，那可不光是给你抹黑，更是给司家抹黑。今天念在你是第一次，又带着孩子，奶奶只罚你今天做晚饭，要是以后再勾搭男人，就算是奶奶疼爱你，也不能把你留在家里了！司家的名声不能毁在你和俺的手里！”

“奶奶，这所谓的妇道还有司家的名声，真的就比孙女的一辈子重要吗？”司夕梅听了，眼神中多了一丝绝望。

冯氏虽然不忍心，可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那是，妇道对一个女人来说，那就是最重要的。而司家的名声对咱们来说，那就是活着的意义！你奶奶俺守了大半辈子寡，不就是为了司家的名声么！而且，你要是连累了司家的名声，司家主家那边也不会乐意！”

“奶奶，你的说法，我不能赞同！”司夕田原本还在那边看好戏，看着司夕梅挨训，受罚。可越听着冯氏说，她就越听不下去了，这都是啥荒谬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