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顾若晴非常失望,但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虽然她昨天确实很努力地给自己脸上抹黑,给自己造谣,但毕竟当时想到这法子就已经晚了,倘若再早几天,肯定就到不了这一步。
虽然传言的威力很大,但想要传得热闹还是需要时间。
宫里来宣旨的人每天只去一家,所以现在宣完了旨,按理说他们就该把宣旨人留下来招待一餐,这是礼节。
只不过当顾若晴起身,眼神无意扫到宣旨那人身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个人不就是昨天她在酒馆里遇到的男人吗?
不对,怎么可能那么巧?顾若晴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一定认错人了。可再看那人的相貌,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从长相来看,分明就是同一个人,而且那人也说他是从京城来的,就算是巧合,也不至于这么凑巧。
其实这一点并没什么,他们这小县城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只不过是遇见了熟人,也不那么新鲜。但新鲜的是,这人竟然就是来宣旨的人,而且还是一身太监的打扮!
不对,还是不对,她现在完全放错了重点。
昨天她在酒馆里那么抹黑自己,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可他今天仍然来宣了旨。当然,他只不过是个来宣旨的太监,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至于别的事,他也没那么权利去干涉。可现在他们再度见面,他会不会认出她来?她昨天那么丢人,他要是把这事在她爹面前提起,那就大事不妙了。
“公公远道而来一定劳累了,饭菜已经备好,就请公公赏光在府上用一餐吧。”顾县令邀请道。
“也好,既然您盛情邀请,我也不好推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顾若晴听着这虚伪的对话嘴角抽了抽,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吧?还这么假惺惺的推脱?真有意思。
“不知公公如何称呼啊?”昨天她这话还没问出来,他就跑了,今天他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她就得再问上一句,也算为她昨天丢人的事情做出一个了结,当然不是杀人放火。
那人嘴角微扬,得体地回道:“敝姓刑。”
“哦,原来是邢公公啊,那公公全名方便说么?”
顾县令皱着眉头小声打断顾若晴道:“不得胡闹。”
“我没有胡闹啊,只是问问他姓名而已,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顾若晴看着邢公公,挑眉问道:“公公觉得呢?”
“小主说的是,这确实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在下邢清风。”
“邢清风?”顾若晴点头,“还真是个文雅的名字呢,人长得也文雅,要是没看到你穿这身衣裳,再加上你的名字,简直就是个读书人,还真可惜。”
顾县令眉头皱得更深,拉了拉顾若晴的袖子,提醒她注意点自己的谈吐,别得罪人。虽然邢清风是个太监,但到底是宫里给皇上办事的,她这么口无遮拦,要是得罪了人家,将来进宫可有的受苦日子了。
“小主说笑了,光是个名字和一张脸能有什么用,因为家道中落,若非无可奈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邢清风叹气道,“在宫里做太监的,还不都是迫不得已,要不然谁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进宫断子绝孙啊。”
听邢清风这么说,顾若晴倒是有些愧疚了。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竟然问到人家痛处,还往人家身上撒盐,真是有点缺德。
“那个……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顾若晴弱弱地解释道,“让你想到不太高兴的事我很抱歉,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你就随便一听,别太在意。”
邢清风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小主你是没有恶意的,无妨,反正也是本来就有的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只当闲话家常便是。”
“你不介意就好。”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掩饰不住的心虚。“你也别一口一个’小主’称呼我了,我这不是还没进宫,直呼姓名可能不太合适,不然你就唤我’姑娘’吧,听着也比’小主’舒服。”
邢清风想了想,颔首道:“这样也好。”
顾若晴又小心翼翼地偷偷往邢清风那边瞟了一眼,见他的表情也确实没有一场,这才真正松一口气。她真把自己刚才那口无遮拦一句话把人家的心给伤了。
想想他已经很可怜了,身体上有了残缺,要受到很多人的白眼,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还被她这么提起来,揭开他的伤疤,那种屈辱感一定会爆发的。
虽然她昨天在他面前出了糗,但不得不说,要是没有他,她恐怕连酒馆的门都出不来,更何况她是要进宫的,还是和他好好相处,交个朋友比较好吧,将来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方便许多。
按说这种宴客的时候顾若晴身为女眷,而且还是未出阁的女眷是不该出现的,但是这次宴请的是宫里来传旨的公公,那就另当别论。
总之,顾若晴还是留下来一同用餐了。
顾县令向刑清风询问了很多关于进宫前后的大小事,一来是担心有什么事疏忽或是做得不妥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拜托刑清风将来在顾若晴进宫之后帮着照顾一些。
皇宫那种地方,一不小心哪怕只是说了句错话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要是没个人照应,以顾若晴的性子,确实是危险重重。
“我知道顾大人心中的忧虑,顾大人放心,进宫之后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她们的生活起居,教导她们言行。在刚进宫的阶段,直到教导结束,她们都是见不到皇上的,所以除非是刻意去找麻烦,不然还是很安全的。”
顾县令点了点头,然后颇具深意地朝着顾若晴看了过去。
虽然在前阶段只要不自找麻烦就行,但是他的女儿真的确定不会自找麻烦吗?这还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