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怜霜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这块玉于她而言,意义非凡,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家人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是孤儿,她不愿意承认,即便是对美娘她也撒了谎。
死于恶雪气候的那两个人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即便她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自己的爹娘就是他们,但那也不过是她麻痹自己的借口。
她骨血至亲遗弃她,是善良的农妇将她带回了家,她记忆中的父母亲的样子,也只是勤勤恳恳在庄稼地里耕种的他们而已。
然而,命运于她而言总是那样的不幸。
她视作亲人的夫妻俩在饥荒与大雪中死亡。
她之所以珍视,是因为从小的缺失。这也是她被钱尧与沈碧茹玩弄于鼓掌的致命因素。她太渴望真情,她却总心高气傲不愿意承认自己很孤单。
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记起将她抛弃的人,然而将玉佩当去的那一刻,她的心揪心的疼,从未有过的疼。其实,她是在乎的,即便过去了那么久,她心底甚至有着小小的期盼,凭着这块玉或许会有和生身父母重逢的那一天。
只是那一天是多久,这是没有答案的。怜霜只是还抱着希望,那中期盼,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她或许是不甘,或许只是想问问,他们当初为何狠心遗弃尚在襁褓中的她。
“怎么了?”察觉到怜霜的异常,凤娄越担心道。
“没事。”反应过来,怜霜竟察觉自己哭了,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拭干眼泪,敛去眼底的伤感,她又是那个百毒不侵的沈怜霜。
这样的一个要强的女孩,凤娄越怎么不心疼。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或许怜霜根本就不需要安慰,犹豫之下,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还有事要进宫,你好好照顾自己。”凤娄越道,眼底始终不放心。他觉得怜霜此时需要自己为她腾出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即便他无从知晓她的忧伤从何而来。
凤娄越出门的时候遇见了郎远,这个对他有着莫名敌意的老人,这是一个凤娄越看不透的怪人。他有着高明的医术,一眼便能洞察一切的锐利双眼,却总是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什么。
“朗先生。”凤娄越朝他点头,礼貌的打了招呼。
然而郎远不理,绕开他就横冲直撞的要进怜霜的屋里。
凤娄越皱眉,伸手拦了他的去路。
“让开!”郎远沉着嗓子,眼中已然有愤怒的光彩。
凤娄越面色依旧,只是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冷了几分。
“现在不方便。”
郎远沉默,充满敌意的瞪着凤娄越,一双眼睛似要滚出来般。凤娄越很是不解,一个七旬老人为何会有这样澄亮的眼神,犀利、睿智。
然而这一次郎远竟没有和凤娄越抬杠到底。他朝着怜霜的房间深深的望了一眼,朝凤娄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那颤颤巍巍的背影或许是因为愤怒更加的摇曳不稳。
凤娄越望着他远去,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个怪老头。
夜半时刻,怜霜还未睡。
烛台已经快燃尽,睡在她身侧的蓝心呼吸平稳,已经坠入沉沉的梦乡。
怜霜踱着步子走到窗户边,这个位置她可以看见紫竹殿外巡视徘徊的人影。月华清冷,映得偌大的宅院静谧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