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霜来到碧波园的时候，玲珑正好在。

从姚氏去世以后，玲珑就搬进了碧波园，而这也是沈万良应允的。

玲珑正在修建花草，抬眸看到一抹碧绿的倩影，她的眼神微微的动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平静之色。

“你怎么来了。”她不曾再唤怜霜为姐姐。

“过来看看你。”怜霜的语调也是淡淡的，一丝风就能将其吹散得无影无踪。

搁下剪子，玲珑在一处石凳上坐下。

怜霜就坐在她的对面。

两人对视的瞬间，玲珑不躲不闪，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个毫不在意的陌生人。

“桂嬷嬷被关入死牢了。”怜霜不轻不重道，视线紧紧的锁在玲珑的身上，注意着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玲珑只是身形微微的一顿，除此之外再没有多的反应。

“你不问为什么。”怜霜缓缓道。

“她是你的仆人，我何须过问。”玲珑淡漠道。

怜霜以为，玲珑至少会为其求情的。然而玲珑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是怜霜所未料到的。

“据我所知，你是桂嬷嬷一手带大的，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亲近才是。”怜霜低了眼睑，语气不紧不慢。

“那又怎样。”玲珑抬眼逼视着怜霜，眸光灼人。

这样的眼神，竟让怜霜无言以对。

敛去眼中不自在的光彩，良久，怜霜才幽然道，“既然如此，我便奉劝一句，若是再有一次，我是不会再姑息的。”

怜霜知道，她的话中的涵义玲珑明白。

见玲珑还是没有反应，怜霜起身离开。独留下一抹碧绿幽然的背影印在玲珑的猛然缩紧了的瞳孔中。

怜霜此行只是想要给玲珑一个警告。

她不忍与玲珑为敌，但玲珑若是再苦苦相逼，她亦不会再存有这般的柔情。

“小姐，她知道了。”幽兰久久的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碧绿色背影道。

玲珑没有说话，脑海中只是无数次的重复着怜霜的那句话，桂嬷嬷被关入死牢了。

良久，玲珑失神的开口道，“我要去看看她。”

死牢戒备森严，玲珑不能进入，然正当她焦急不能再见桂嬷嬷最后一面的时候，身后沉稳的男声惊了她一跳。

“让她进去。”沈万良站在玲珑的身后，正眼神复杂的低头望着她。

他也知道了——

玲珑黑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微光，她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怎样。

通向死牢的小道灯火明灭，水滴的声音清脆的回想在悠长的道子里，甚是诡异。

玲珑嗅到了关于死亡的气息，她四肢发寒却还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迈着脚步往前。

她至少要看她最后一眼。

“嬷嬷，玲珑来看您了。”玲珑望着蜷缩在潮湿的牢房中的桂嬷嬷，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