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她的呼唤,转过身子,面具遮掩的容颜,望着她。
她看着师傅,心中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师傅讲,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竟忘了,师傅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前世,她怎么就让师傅寒心了。她怎么就抛弃了师傅,那日,她出嫁时,丫鬟的话语在脑海中回想着,久久不能散去。
“大人一直站在宫门口,不曾离去。直到天色完全黑去……大人离去的背影,显得很是落寞。撞了行人,而好无察觉般。”
她仰头望着师傅,眼眶有些湿润,师傅待她,真的很好。师傅站在那里,望着她,不发一言。
她吸了吸鼻子,将泪水压制心底,真诚开怀笑道:“师傅,你总是站在那里,无论我哭我闹,你都不发一言,好没存在感,很容易让我忽略。”她说完,才发觉这些话是来自记忆里师傅的事情,她如今才刚刚接触师傅没多久。
她有些担忧望着师傅,师傅在听完她的话语后,浑身一震,失去了往日镇定。大步朝着她走来,带着面具,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师傅的紧张、激动情绪。
也许是面具的原因,师傅每次说话,都让人听着,分辨不出男女、老幼。而这一次,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声音,师傅那温厚而低沉、带着男子特有的嗓音,非常动听,颇具有吸引力,一不小心似要被这魔音吸引“你都记得!”
她低垂下头,小手在衣袖中,紧紧握成拳头,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她怎么就忘了,师傅对她好,只因为她是白露。心中似有千万句话语,堵在心田,无法说出。心中似有酸楚,无法言谈。白露,是该感谢这个名字,还是该感谢阎王前世让她出生白府,今生还让她重生是白露。
她压着心底那股酸劲,她没有那么多矫情,即便是有,也已经死在了楚子昊那冰冷心下。上天怜悯她,让她可以重来,不是看她矫情的。楚子昊,柳婉儿为了报仇,她什么都愿意放弃。
她再扬起头时,一脸天真孩童笑意,笑道:“师傅!学这些耗时太久,露儿毅力不坚。师傅,有你在,露儿不会这些,您会不也一样吗?师傅不会离开露儿的,对吗?露儿无论将来做错了什么事情,师傅都不会离开露儿的,对吗?”她大大、清澈双眼,充满希冀地瞅着师傅。
师傅站在那里,浴火重生凤凰面具下,静静、认真地望着她。也许只过了几秒种,也许过了几分种,也许过了一个世纪。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禁止了,她和他互相对望着。她的眼神坚定、却又充满希冀,妖治面具的他,静静望着她,不明是何种意思,也不明他是如何想。
藏在衣袖下,她的手心出着细细汗珠,脸上却任然是一副天真笑容。他转过身子,她以为他拒绝了她。不辨男女、不分老幼的声音,从他口中淡淡传出“好!”
她笑了,内心笑了,眼神笑了,笑的似有点点晶莹在眼中闪烁。她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收她为徒,但是,她知道只要她是白露,师傅就会一直对她好。她知道,他最后都会让着她,由着她。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白露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又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酸楚楚地感受过,白露这个名字,这个身份。
师傅朝着门口走去,突然打开了房门,站在房门前,偷听的海棠应声而倒。还真是不长记性!
海棠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显得有些尴尬。却任然不忘,透过师傅,朝着屋里张望。待看见她,挂上满脸笑容,对她喊道:“小姐!奴婢进来帮你可好?”
海棠话语刚落,也不管师傅是否让道,便想从师傅手臂下钻进房间。海棠的动作虽敏捷,却快不过师傅。
只感觉一阵微风拂过,一抹红色从她面前飘过,待要去寻找那抹红色时,桌面上空空如也,师傅也已经人去楼空。
海棠还保持着钻的动作,愣在原地“大人呢?”
她没有理会海棠,朝着院中走去,路过海棠时,淡淡说道:“我爹是右丞相白贺!”
海棠一时没明白她话中意思,好大会才明白,这是她在提醒海棠,她是大楚国右丞相千金,更是白贺嫡女。海棠这般不明,谁是主子,谁是仆人,再惹她,可不一定会有好果子吃。海棠一脸怒容,瞪着已经走在院中,她的背影。
她到院中时,师傅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她脆脆童音中,带着些许担忧,她害怕师傅就此离开“师傅!您这是要去哪里?”
师傅听见她的声音,行走的步伐,停顿下,转过身,看着她,言简意赅“有事!”不辨男女、不分老幼的声音。师傅说完,不等她追问也不等她的回答,便转身,走了。
她站在小院门口,望着师傅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连那抹红色都消失在视线内。
林奶奶拄着拐杖,“咚、咚……”敲击地面声音,似乎和她的心跳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