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住各人的争吵,指着宋军两翼身后影影绰绰的旗帜,皱眉道:
“敌人的骑兵精锐,现下退在两翼,不知道是做何打算。”
确也难怪他警惕,背嵬骑士与金兵缠斗后,待步兵上来便退往两翼,休息回复体力,而步兵又摆开这个阵势,很难攻入。只是各人心中诧异,若是宋军想倚险而恃,不如固守城池,岂不比这些车阵更加地牢固保险?
正疑惑不绝间,却听得战鼓轰隆隆震天般响起,宋军车阵后方旗帜招展,烟尘扬起,显然是大规模的调兵遣将。
各金将不惊反喜,俱道:“他们还要出击?这不是找死么。”
宋军富平战时,以最精锐的西军主力,近三万人击铁浮图三千人,才勉强挡住铁浮图的进击,而并不能包围歼灭,同时又有近十万人,纠缠住了其余金兵主力的突击,且又借助沼泽地利,使得金兵骑兵不能分路包抄突击,这才勉强获胜。
而此时地处平原,根本不能埋伏伏兵,金军将帅又都是久历战阵,早就看出来宋军车阵不过两万多人在内,加上退却在一边掠阵的背觉军,也绝对不到三万人。其中还需有放炮点火的车兵,还有相当数量的辅助兵种,算来能出击的步兵,最多两万出头。
金兵将帅,看在眼中很是忌惮的只有背嵬骑士,而并不将其余的宋军步兵看在眼里。眼下背冤军缠斗良久,退后暂歇,一时半会不会再重新投入战场。而宋军将领,显然是打的略挫铁浮图锐气,然后用步兵打败这支女真强兵的打算。
想到这里,宗弼面露微笑,心中甚是笃定。他目视宗贤,咧嘴笑道:“且看我铁浮图破敌。”
宗贤亦笑道:“他们只道挡住铁浮图的锐气,就能以步克骑,真是好笑。”
各人听得他们议论,也是面露笑意,俱道宋人愚蠢。铁浮图之勇,金人将帅心知肚明,俱是取自完颜部族的勇士,忠心与勇气比在其余女真诸部中抽调的将士不可同日而语,且又久历战阵,智慧经验远远超过普通的士兵,再加上一个个都是力大无比,武艺精良,又是重甲骑兵,在金人心中,这样一支铁甲骑兵,建立不易,也完全可以担负重任,以一百当。毖,h呕心情焦燥的铁浮图将士们,也发现了宋军的意图,他们正觉拿车阵没有办法,白白挨打颇是愤恨,此时见得敌军居然有意出击,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带队的将领一声令下,三千人一起拨马稍退,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这支铁军的训练精良,与普通骑兵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在退却的将士身后,有几百个身披玄甲的士兵,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武器四散抛落,失去主人的战马随意奔跑,身上的具甲哗哗乱响,提醒着人们,它的前主人已经魂归西天,风采不再。
看到眼前惨景,所有的铁浮图将士都是双眼喷火,粗大的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准备着给出击邀战的宋军凌厉的回击,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车队缓缓移动,向后退却,胜捷与摧锋两军终于前突,正面着对面的黑色铁骑。
红旗招展,战袍凌风,一百多面大鼓也停止了疯狂的敲击,适才还是厮杀呐喊其声震天的战场,竟是突然一片安静。两万多人的胜捷与摧锋将士,身具重甲,内饰红袍,以宋军最典型的装扮外,穿着的却是比那些铁浮图军更为厚实,也更精良的战甲,组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岳飞帅旗摇动,傅选与董先相继发令,军中小旗招展,队列最前的两军将士,终于开始向前突进。
红潮涌动,陌刀如林闪烁着耀眼的寒光,所有的宋军将士吐气开声,刀刃斜指前方,吐气开声,一起叫喊道:“杀,杀杀杀!”
两支由钢铁包裹着的铁军,终于碰撞在了一起。最先遇到宋军陌刀阵的铁浮图,立刻被宽大,尖利,且又厚重无比的陌刀搅的粉碎,甲胄碎裂,马上的骑士连同战马一起,被无数柄陌刀斩的粉碎,血水喷洒,人身与马身一起,变成了一个个难以分清的血块。任何试图挡住陌刀阵的行为,都是那么的愚蠢和可笑,在这样锋利无比的刀阵面前,所有的还击都是那么苍白无力,隔靴搔痒。
“杀,杀杀!”手持陌刀的宋军将士,一直向前,不停的斩劈,陌刀扬起,落下,带起一片片的血雨,收割着来自白山黑水的勇武将士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