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丝毫不感动那是假的,但对我来说,还是震惊更多。我喃喃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赤蛇帮的事搞得那么大,您怎么压下来的?”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听上去并不跋扈,也不嚣张,更不得意,而是有些不满:“我安排的事,善后怎么会有问题?”
我没说话。
他也沉默片刻,突然开了口:“因为没有料到你在,Katja准备不周,才导致他们攻击了你。不过别担心,她已经被处理了。至于你的眼睛……不要怕,你只要配合治疗,相信能治好的。”
虽然我知道苏家做到这个地位,我养父不会是善类,但可能是因为他给我最多的印象总是身体虚弱,因此“处理”二字,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说:“您这么做,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我觉得他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开始说话,语气简直不可思议:“你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嗯。”我茫然地点头。
“你!”他生起气来,但也只是这一下,又沉默下来,稍久,语气已经平复:“珊珊已经去了德国,很快就可以完成交接。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不过你不用怕,她有我在安排。”
我问:“她多久能回来?”
“一到两个月,要视事情的复杂程度而定。”
我明白了,“等她回来之后,您就把那张碟片给法院吗?”
他没说话,显然已经默认。
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强弩之末地问:“那么……如果他进了监狱,我可以帮他……”
我还没说完,他已经开了口:“不可以。虽然他母亲有点能量,但大律师都是我的,他非但要入狱,而且会死在里面。”
我忙说:“那我女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似乎并不懂我的意思。
“我有两个孩子,她们不能没有爸爸!”很显然,他先把繁家抢了,韩夫人便独木难支。繁音身中九枪,轻易没办法离开这边,如果案子在这边判决,繁音自然会很被动,因为本地法律特殊,有能力为繁音脱罪的大律师大都在本地。繁音在苏家大礼堂对那些人做的事有详细的视频证据,即便有好律师尚且难以脱罪,如果没有好的,被判多年几乎是确定的。到那时,韩夫人向来与黑帮划清界限,她的势力无法延伸到监狱或精神病院中,繁音在那种环境下,被暗杀几乎是确定的。
也就是说,他要杀了繁音。
听了我的话,我养父笑了一声,说:“没有人需要精神病爸爸,他那种人,根本就不配有孩子。”
我还想开口,他又接上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他都对茵茵做过些什么?苏怜茵……呵呵,”他品啧一般地念了一遍茵茵的名字,声音猛的一冷:“给她改个名字。”
我说:“那是我的事。”
他默了默,说:“还记得半年以前,你对我说了什么么?”
我不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便没说话。
他大概看出来了,叹了口气,语气温柔起来:“你怪我不帮你,看着你跳火坑。我以为,你知道今天的事,会觉得开心,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我说:“我没想他死。”
“理由?”
“理由我刚刚就说了,他是我女儿的父亲。”
“父亲?”大约他有些怒了,语气微微地严厉起来:“他有什么资格成为父亲?他顶多是一个给你孩子提供DNA的男人,而且他是一个疯子,这份DNA是有缺陷的。他不仅对孩子们造成了身体伤害,也对她们造成了精神伤害,更会让她们抬不起头来。如果你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就应该带着你的孩子远离他。没有孩子需要一个垃圾做父亲,你最好别用这种恶心的理由掩盖自己的自私。”
我说不过他,便说:“那就是我自私,我爱他,我不想让他死!我没说我不跟他离婚,可我不想让他死!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没有资格当父亲,除了有病,他对孩子比你要好多了!”
他不说话了。
渐渐的,我也在沉默中冷静下来。
我是怪过他不管我,但我怪的是他不帮我离婚,一直叫我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忍。我没叫他杀我老公。
许久,我说:“我希望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
他也开了口:“你刚刚说你爱他?”
“对。”
“你确定?”他的语速很慢,语气很轻,有些幽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