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光秀闻言,顿时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便是沉稳冷肃如柳元,都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道,这便宜儿子还真敢说。
不过……
柳元看了一眼浑身冷气更甚的陆望舒,微微翘了一下嘴角,还真是说了别人不敢说的实话。
也罢!到底是本座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一会陆望舒要是动手,本座会保下你的。
自觉地是这世间再好不过的慈父的柳元,目光泛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尚且还跪在地上的柳灵霄。
心中升起一股从所未有的柔软和慈爱,柳元心想,或许,做个慈父也不错。
唯有枯荣大师,从头到尾都面色平静,不变丝毫。
似乎,还嫌死的不够快一样。
柳灵霄对着陆望舒,继续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真的!”
陆望舒闻言,抬眸,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
眉间一道红纹如同血痕一般,艳丽而杀气十足。
衬得他的面容越发冰雪清艳。
不知死活!
胆大包天!
陆望舒的脑海里闪过这两个词,清冽幽深的目光盯着面前少年。
多少年,没人敢直视他的脸,也没人再敢对他的容貌评头论足。
这少年,真是无知无畏!
陆望舒心中称不上不喜,但也不是高兴。
只是,瞧不上罢了。
毕竟,柳灵霄这样弱小的存在,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
大象会去在意一个蝼蚁吗?
不,不会。
陆望舒的目光虽然看着灵霄,却未曾将他放在眼底半分。
忽然,他的神色怔住。
只见——
少年的眼眸清丽而黑亮,如同群山之中清澈的湖水一般,倒映出世间一切的景象。
在那双黑眸里,陆望舒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冰冷而漠然。
一瞬间,陆望舒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那么片刻。
这个少年的眼睛——
纯粹的让人心惊。
在这如此肮脏充斥着无尽丑陋*的尘世间,竟还有这般纯粹天真的目光。
陆望舒感觉到不可思议,就如同是一株自泥土中长出的花苞一样,尚未来得及睁眼看清这个世界,因而——
也未来得及沾染俗世的尘埃。
陆望舒清冽的目光看着面前秀美的少年,脑海里陡然间闪过一个令他的心一瞬间悸动的念头。
如果这朵稚嫩纯洁的花朵,能在他手中绽放,于清晨中展露出第一缕芳华……
陆望舒感觉到,他那颗千年不曾起过了涟漪的道心,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微垂目光,心中叹一口气,看来,我亦需再清修百年。
这一刻,陆望舒明白了,来时,师兄说的话。
“当你看见他时,你就会明白,他是你的弟子,只会是你的弟子。”半只脚已踏入太上忘我境界的素问道人,谪仙一般的面容上表情若水一般,平静出尘。
他对陆望舒说道:“这是命运,在他出现在这个世界起,便决定的命运。”
“我若不愿,他便不是我弟子。”陆望舒面容冷漠的看着他,声音冷冷回答道。
“你会愿意的……因为这是你的宿命。”素问道人说道。
他语气悲悯,叹了一声,“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你我皆在棋盘之中,而那个孩子,是最为关键的一颗棋子。”素文道人目光看着他,嗓音柔和不容拒绝,说道:“你必须将他带回来,这一个纪元,将由他终结。”
半响之后……
“那便依你之言,我前去见他。”陆望舒声音冰冷不近人情说道,“见了之后,倘若我不愿收他为徒。即便是天命,也奈何不了我!”
说罢,他对着素问道人冷冷甩下一句,“师兄,你的清修只怕要再继续一个百年。”
便,转身离去。
素问道人看着毫不犹豫抽身离去的陆望舒,苦笑一声,师弟说话真是越来越不近无情了。
方才那话,是在嘲讽贫道境界不到家。
素问道人轻叹一口气,清静无我,而太上忘我。
忘我,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半响。
素问道人轻轻阖上眼眸。
端坐在团蒲之上,敛气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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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灵霄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很奇怪。
虽然长得一副仙人之姿,纯白无暇,但是……那看人的目光未免太奇怪了啊!
盯着他看的也太久了吧!
在陆望舒紧盯不舍的目光下,柳灵霄感觉自己都快颤抖,简直就像是一只可怜的被丢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一样。
是那样的柔弱!
那样的可怜!
那样的无助!
所以——
你他妈到底看够了没有?
柳灵霄被人盯得不耐烦了,觉得这人无礼至极,目光痴/汉,不像是个好人。
他轻叫了一声,“道君?”
陆望舒没理他,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我是不愿意收他为徒,便是天命,也奈何不了我!
陆望舒尚且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对师兄的所说的话。
他目光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清澈明亮的目光好奇的盯着他,似乎在疑惑他举动如何如此反常的少年。
不愿吗?他在心中问自己。
不……
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而后,他轻垂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陆望舒觉得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是让人无法掌控。
捉摸不定——
片刻之后,陆望舒抬起眼眸,冷冽清亮的目光直击面前的少年。